奈儿母女进府这么些年来,顶多是被李氏母女触及了底线,奈儿才会龇牙咧嘴恐吓对方一番。李氏何曾被奈儿如此伶牙俐齿的抢白过?
此时李氏一张原本精致装扮的脸孔骤然扭曲的狰狞万分,鼻翼扇动喘着粗气,明显气极。只是她心知肚明,奈儿的话句句属实,况且又有背后代表着老太后的檀木匣子震慑着,李氏嘴巴翕动,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奈儿讥讽的瞥了眼李氏母女,尔后又闭上了双眼。
娘临终前说自己不是她的女儿,或许正是因为李氏的毒手,害的自己早产,娘哀伤过度才产生了幻觉,以至于弥留之际都惦记着这个所谓的秘密。
这便意味着,自打自己还在娘胎里李氏与自己便算是结下了梁子。亏得自己过去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不是危及性命伤及尊严,自己一向不管不问,纵使是遭了毒手,能化解便化解了也不会过多追究。到底是死了两回的人了,这一世背着宿命,还有什么看不开?纠结了李氏母女,对自己和娘有什么好处?何苦来着?
终究是自己看低了内宅妇人的手段,被李氏钻了空子。
从今往后,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定要把你母女二人吓怕了服帖了,免得日后再来冷不丁咬自己一口。
回到了相府,刚下了马车奈儿与李氏母女都呆愣在挂着金字匾额大门外。
大概是因为肖姨娘上了族谱是过了名分的妾室,又大概是因为肖姨娘生下了相府唯一的子嗣,不管如何,肖姨娘的遗体还是被摆在了正堂上,堂上设了帷帐,一应饰品都撤了下去。而整座硕大的相府从里到外处处也挂起了白布。
许是奈儿放火前便去正院嚷了一嗓子下人救火及时,又许是那只金丝楠做的衣柜耐烧,奈儿又砸了梅瓶洒满了水,万幸的是肖姨娘的遗体并未被大火波及。面容安详,双眼紧闭,嘴角的血迹已被擦拭干净,肖姨娘身上穿着寿衣安静的躺在那好似熟睡了一般。
若玉领着肖姨娘屋里几个稍有体面的丫鬟跪在那,瞧了奈儿进屋,若玉哀号了一声,凄凉的唤了声,“二小姐!”刚一声叫唤,便捂着脸面嘤嘤的哭了起来。
奈儿强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不停的安慰着自己,不能哭不能哭,找到了真相,娘就能活过来了。
苏管家叹了口气,拿着准备好的熟麻布孝服递给了奈儿,“二小姐节哀顺变。”
可奈儿并未接手,只盯着苏管家手中孝服上头搁着的那双麻布做的麻屦,“削杖呢?”
苏管家眼皮一跳,想要劝说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抬眼睃了一眼气的直喘气,正被苏婉儿搀扶着顺气的李氏。
已经得罪了夫人了啊!可是老爷都已命自己替小少爷准备了齐衰不杖期的孝服,索性顺了二小姐的孝心吧。
苏管家一早料到奈儿的反应,早早便命人准备好了,招了招手,便有下人将削杖和一双疏履递了过来。
奈儿接过,冲着苏管家福了福,“多谢。”她不是谢苏管家同意了她的要求,而是她知道,相府当时无人管事,这灵堂一类的都是苏管家安排的。
苏管家下意识的便想要避开,却只晃了晃身子,又弓着身子结结实实的受了奈儿一拜。
已得罪了夫人,那就得让二小姐知道这缘由可是自己为了给她雪中送炭。
站直了身,奈儿扫了一眼空空荡荡只有几个丫鬟跪着,却无人哭丧的灵堂,“小少爷呢?”
苏管家一脸唏嘘道,“当时寻着小少爷的时候,他正躲在肖姨娘屋子后头的树林子里,小少爷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老爷问话也答不出一二,已请了御医来了。”
奈儿点点头,不置可否。
苏管家又道,“二小姐,您也知道肖姨娘娘家没人,这才。。。”说到一半眼神看向了灵堂正中隔着帷帐的大床,其意显而易见。
可奈儿只知道,无人吊丧也罢了,怎能无人哭丧?对着苏管家道,“我回屋将孝服换上。”便领着原本不知情此刻傻了眼的云月向外走去。
好似是奈儿的举动彻底刺激了李氏,李氏恶狠狠的剜着苏管家,不管不顾的喝问道,“我还活着呢!谁借你的胆子布的灵堂?”
苏管家到底是相府最体面的下人了,被李氏这么一呵斥,顿时脸色有些难看,微敛着屈身便要开口解释。
却是奈儿的脚步停了下来,扭头冲着李氏福了福,不骄不躁的道,“夫人何苦为难苏管家?夫人何不去问问老爷的意思?”
给一个姨娘这么大的体面,这事没有一家之主苏丞相的同意,就算事先苏管家把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也不敢真的这样布置。
奈儿的话一是为了给李氏添堵,二是告诉苏管家雪中送炭到底有多少情分她心里都明白着呢。
心头咯噔一声,苏管家埋着的脸上不由闪现一丝苦笑,老爷的英明都叫庶出的二小姐继承了去,这都是个什么事呀?
而李氏今日屡次被奈儿不阴不阳的顶撞,心性再好怕也是受不住了,怒气冲冲的几步到了奈儿面前,涂抹了鲜红的蔻丹的手一扬,李氏嘴里凶道,“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孝不悌的孽障!”
然而奈儿直视着李氏,没有任何躲闪。“啪”的一声脆响,奈儿生生的受了这一巴掌。
因李氏太过用力,奈儿头撇向了一边,苍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五指红印子。
李氏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她没想到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