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爷是新来的知府毛荣华。”
贵人一开口,就把何素雪吓一跳。
“原来是毛夫人,失敬失敬,请坐。”
知府夫人也是病人,还得坐病人该坐的位置,毛夫人眼里孕育着愠怒,只是今日要求到人前,只好坐到何素雪指定的位置上。
何素雪端坐下来,没有寒暄巴结,直接开始问病:“夫人何处不适?”
毛夫人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字眼都是从牙缝里吐出来的,“请小何大夫看看我的脸。”
“哦,明白了,请伸右手。”
毛夫人看了看诊疗桌上的药枕,那个嫌弃的眼神哟,想忽略都不行。
何素雪笑了笑,“这个药枕是新的,小何刚从西洋游学回来,只昨日在治疗室那边看过两个外伤,您是到这来看病的第一个。”
尼玛,这西洋游学咋越说越顺口了捏。
何素雪又用指尖划过桌子,竖起干净的指腹让人看,“夫人请看,咱们江南药铺每天开门迎客之前,都要用药水擦拭过桌椅板凳,不信您闻闻,这上面还残留着药香。”
贵人嘛,当然不可能亲自去闻啦,飞个眼神出去,就有贴身丫鬟把鼻子贴桌面上,接着惊喜地禀告主子:“真的有药香。”
有后台,又处处讲究,毛夫人总算坐得稳了,轻撩宽松的衣袖,将手腕搁药枕上。
“肤如凝脂,细滑如雪,夫人保养有方。”何素雪赞了一句,在毛夫人得意的微笑中伸出三指搭上她的桡动脉。
摸了脉,看了舌,又仔细研究脸上的脓胞,何素雪心里有了谱。又是一个中了美玉散的可怜人。
她轻轻叹气,“夫人可是刚从京城来?”
毛夫人一惊。“何出此言?”
何素雪没有马上回答,走到脸盆架前用铜盆里的药水洗了手,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毛夫人就急得抖起来了,身体向倾着问:“到底是什么问题?”
不拽文了哈。何素雪心里笑了笑,“夫人中了美玉散的毒。”
几声惊呼,毛夫人两眼一呆,摇摇欲坠,丫鬟婆子们一起冲上去扶住她,大喊:“夫人保重!”
何素雪真心想笑,这位爱摆架子的知府夫人。原来跟高卢氏一样是只纸老虎,受不得一点点打击,想来出身不低,从小养在深闺不懂俗务的人。
诶?京城来的。有美玉散,高四小姐的毒是不是从她手里流出去的?
毛夫人没晕,但坐在那里默默垂泪。情绪太激动没法问话了。
何素雪只好问为首的一位婆子,“这位妈妈,夫人可把美玉散送给什么人?”
婆子老实回答:“我家夫人与高夫人是表亲,未嫁之前俩人可好着哪,所以夫人得了美玉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高夫人。”
“哦?竟是表亲?”何素雪惊讶道,“原来是这样啊。难怪。”
毛夫人一听,顾不得哭了,急问:“怎么?我表姐也中了美玉散的毒?为何从没听她说过。”
何素雪摊摊手,“高夫人没来得及中毒,可怜的是高四小姐,哎,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哩。”
毛夫人已经惊呆了,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心办了坏事,说的就是她这样的。
还是婆子机灵,何素雪的扫眼过去,马上又自动交待了:“这美玉散,不是我们从京城带来的,是到了甘州之后,有那开脂粉铺子的送来的,说是京城新近流行的,路途遥远,咱们也没法验证不是?”
婆子有些要紧话没说出口,那家人不但送来美玉散,还有脂粉铺子的四成干股,夫人一分钱都不用投,什么事都不用管,每年只等收红利,多好的事呀,现在看来这就是个大坑,坑人呢。
何素雪杏眼微眯,“夫人,这美玉散可是个大毒害,您得请知府大人派人查查这个事,否则可能会引发一场大乱。”
毛夫人抹着眼泪点头,就是何素雪不说,她也不可能放过害她的人,“小何大夫,那我这脸还有救么?”
“夫人,咱们先解毒,然后再来治脸。您别急,这个病得一步一步来,马虎不得。”何素雪往砚台上倒了几滴水,手腕快速挪动墨条,“一会小何想请大师兄过来会个诊,夫人可愿意?”
毛夫人现在哪里还能讲究,小命都要没了,还要脸干啥。
何素雪磨了墨,先拟一张处方出来,再去请大师兄。
听说知府夫人也中了美玉散的毒,林有文马上扔下病人过来了,重复了刚才的诊疗动作,把脉,看舌,看脸,最后看处方。
“夫人万幸,用那毒物量比较少,肝脾肾损害不大。行,就这个吧,喝上三剂再看看情况。”林有文表情很欣慰,小师妹的方子比自己组的要高明。
送走了林有文,婆子去抓药了,何素雪告诉毛夫人,等体内毒素清除干净,可使用江南药铺出品的莹肌玉面散早晚洗面,再用荷花玉面脂涂抹,面部的脓肿很快就会消除,恢复从前的容貌。
“药铺还卖面脂?能治好我的脸?”毛夫人惊讶中有着狂喜,语调都往上走了。
何素雪要检讨自己,堂堂知府夫人,居然不知道江南药铺的药妆,太失败了,负责推广的方二掌柜该打板子。
另外何素雪还有点疑惑,“咱们铺子的药妆系列,据说在京里也卖得不错呀,夫人竟没听说过么。”
毛夫人表情有些扭捏,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家老爷在京城就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是曾听人说有个什么妆的东西好,连宫里的娘娘都在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