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厚的声音不大,却明显是家主的口吻:“你也别说了。睡吧,累一天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一边干活一边偷眼看着小姑娘忙碌的身影:她把饭碗收拾进了厨房,回来带着一块抹布把着子擦干净。然后拿来一件旧衣服,铺到桌子上,赤脚爬上桌子,站在衣服上;仰着头,用双手把头顶上面的篮子托下来,弯腰放到桌上。又从桌上下来,穿上鞋子,把厨房里该收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端出来放进篮子里,然后又爬上桌子,吃力的托起篮子挂上钩子。再下来拿掉衣服,把桌子拖靠到墙边上,才去做别的事情。最后是挎着篮子出门,又回身把门带好,打猪草去了。
一直到小姑娘推门进来,整个院落是一点动静没有。吃午饭的时候,我冲刘忠厚摇摇头,他也摇摇头。吃过午饭,小姑娘依旧一样的忙完,挎着篮子出去,又回头把门带好。
我便支楞起了耳朵干活。做的是斧、凿手艺,当然得两眼紧盯着,分心不得。只是抽空,或是觉得有异样的时候,才能向外瞟一眼。约莫过去一顿饭的功夫,一眼瞥见,一点动静没有,桌子已经又移到了前屋的中间。我不由的被吓了一跳。门还是关的好好的,难怪前几天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一会刘家的大黄狗,用嘴叼来了一件旧衣服,好像也就是小姑娘拿的那一件。它用嘴在桌上把衣服铺好后,便轻快无声的纵到桌上,两条后腿直立而起,两个前抓便稳稳的把篮子托了下来。它轻轻的把篮子放到桌子上,用两个爪子把碗碟一个个捧出来吃尽,又轻轻的放到桌上;吃好后,又把碟子一个个捧起放回篮子里。然后又熟练的用两个前抓捧起篮子,稳准的挂回钩子上,就轻快的跳下来。再后来是叼走衣服,回来就钻进桌子底下,桌子便无声的移回了原处,象自己走的一样。
亲眼看到了这一切,我不由的叹服,这只狗真是成了精。整件事情可以说做的是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上下也就一两袋烟的功夫,它就悠闲的摇着尾巴,走了出来。
先前看小姑娘做事,感觉很完美。可现在跟这只大狗一比,就是一个字‘嫩’了——嫩的显出很出力的样子。
晚上收工,我迎到了前面,看到那件衣服竟然好好的凉在一人多高的凉绳上,不由得摇头叹服: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也想不到,一条狗能干好这些事。
刘忠厚往我看看,我点点头。他的眼睛一亮。我忙摆摆手,往大狗看看。他就又显出糊涂的样子来了。
晚饭后,借口出去找活,我们一起出来后,才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了他。他虽然点头,可是还是一脸没法相信的样子。
于是我说:“兄弟!我知道你不可能相信。说实话,就是我亲眼见的,事后再去看看,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花,看错了。兄弟!你家的这条狗真是成精作怪了,在家里讲我怕它能听懂人话,这才叫你出来说的。明天,你们照常下地,看到狗跟丫头下田后,就赶紧绕回来,躲进屋里看。昨天我就是看的清清的,狗是在丫头前面一起走的。怎么回来的我就没看见,想必是跟丫头下田,看丫头走远了,偷偷折回来的。”
刘忠厚点点头:“就这样办。我倒要见识见识。”
第二天,大狗依旧在小姑娘的前面出了门,小姑娘回过身来把门关好。不一会,一家三口就悄悄的溜了进来。把门关好,到房里躲了起来。我这才轻松的砍、砸做起了活。一会,这条大狗轻松的从五尺多高的院墙外跃了进来。落地几乎无声,抬头听了一下,便一猫腰快速的溜进前屋里。桌子就无声的移过来了------。以后摇着尾巴出来,估计已经避开我的视线了,紧走几步,便又从墙上轻松的跃了出去。
我心里这个气呀,这条死狗就这么轻易的颠覆了我心里认识‘狗急跳墙’,他竟然这么轻松愉快的从墙上跳来跳去,看来好多事还真就不能凭习惯,把理认死了!
刘家三口都看傻了。回过了神后,刘忠厚走过来神情凝重的说:“看来这条狗是不能留了!找人来打掉算了。”
儿子:“找什么人?今晚回来就把它砸死。”
我说:“你们不是看到了,它轻松的从这么高的墙上跳来跳去的,这样恐怕打不到它了。恐怕!只有先饿饿它,再喂食的时候偷偷的套绳勒它,也许还差不多。”
刘忠厚点头:“就这么办。”一家人才又回田里干活去了。
小姑娘又推门进来,吃力的把篮子放下。狗就跟在后面,小姑娘弯腰拣地下东西的时候,我这才看清了:原来,这条狗的块头,可比小姑娘大的太多了。
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又有了久违的笑声。做母亲的并没说什么,只是帮女孩添了点饭,夹了点菜。小女孩便又有了天真的笑容。
我心里不由的想:“真是小孩好哄呀!”
我这里没有贬低这位母亲的意思。实在是有许多母亲,就连这么点容易的事都不愿做,或不肖做,甚至是做不好,而酿成了那些——本不该有的不幸。
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半大小子,心里搁不住事,不自由的对狗恶言恶语的了。他爸爸的阻止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说实在的,这么大的孩子,想让他有大人的涵养也不可能。以后顿顿饭菜都是吃光,篮子干脆就不挂上去了。有时狗会站在后门口仰着头,愣愣的看着空空的钩子。
两三天过去了,估计它饿的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