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却是他,”弄影略微愣了一下,却是终究没太在意,便道“把你家最好的菜统统拿来,却不知道银子够不。”
“够的够的,客官若嫌麻烦,我们这有几个档次的,都给搭配好了,客官一共便两人么,我看来个小的就足够了。”这伙计看这两个道士也是初次来这样的地方吃东西,自然是不会点菜的,便好心向他们推荐这探花楼里的套餐。
“为什么要小的,只要钱够,便给道爷来最好的。”弄影不忿的看了那伙计一眼,她最不喜欢的事情之一,便是被人家瞧不起,再说了,她身上这来路不正的钱,入了庄子,被帐房陆先生发现了,定是要拿走的。
“最好的,却怕二位吃不完....”那伙计尚未说完,弄影便胡子一吹,道“银子便给了你,只管按那最高档的给我们做来,对了,”弄影却指着斜上方那三楼的一间间厢房道“那几间房好似还是空着,我却想坐高点,好看那江水。”
“那几间却已经定下了,实在不好意思,对了,话说今日人多,上菜便慢,这二楼里间,却有那好玩的地方,二位爷若是等得嫌烦,可先去那里转转。”说罢,手一指,指向二楼靠江一面的一扇垂着帘子半掩着的门。
“好说好说,你去布菜,我们且去看看不妨。”一听有好玩的,弄影跟小怀,便又欢喜了起来。
他二人却不知,这探花楼,却是是京城里,有名的销金窟,放在现今,便是那五毒俱全之处,那伙计,是个经验丰富之人,见到人傻钱多的主,便会引去那里间——不榨干他们身上的银子是出不来的。
弄影哪里知道这个,那伙计刚退下,她便携了小怀,要朝那房间走去。
这二人刚起身,那小怀却颤着嗓子低声说道“那穆桂英追来了。”
弄影便抬眼望去,却见一身材修长,面目极俊秀的锦袍男子,从一扇较隐蔽的门出来,然后向三楼走去,此刻他面上已铅华尽洗,分外清爽,但那五官身材神态,却丝毫不差,正是那唱穆桂英的越小裳。
“你又不是那辽王,却怕什么穆桂英,”弄影打了个寒颤,却没发现自己声音也在发抖,“他也只是来喝酒的罢,莫怕,幸好我们在二楼。”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说幸好,只觉得,跟这样的人,离得越远越好。
二人说罢,便又继续朝那扇门走去,远远的已经听到里面吆喝的声音,心下一喜,也忘了越小裳,挑了帘子,便走了进去。
却见里面光线稍为昏暗,屏风隔了一间间的小隔间,每个隔间里,都有一张桌子,一群人或坐或站,围在桌子旁,似乎在玩什么东西。
二人便探了脑袋东张西望,却见有的是在那摇骰子的,玩牌九的,玩双六的,玩枭棋,二人再没见过世面,却也明白,原来这里边竟然藏着是一间赌坊。
他二人,心下忐忑,却也知这赌博,是不好的东西,被那张先生知道,少不得一顿掌心——她家庄子四百年前就定下的规矩,那教书先生的戒尺,在庄子中好比那尚方宝剑,上至庄主,下至童仆,但凡做了错事,统统都是打无赦的。
只是弄影终究是少年人心态,兼身上又有些银子,便禁不住那赌坊里荷官的诱惑,先是去押那大小,赢了一局,却又输了两局,只得悻悻然离了这桌,又去到旁边一桌。
这一桌,却见四个人在那里捉牌九。
这却是弄影熟识的,她庄子上的花农,闲暇时,也会邀了对面李家庄的农夫,找个僻静处捉牌九,弄影时不时也偷偷跑去看,她不敢赌,却不妨碍她为自家花农吆喝几句,因此也会些规矩。
此刻她望过去,却见这里的牌九,跟她往常所见的,大不一样。
那平常的牌九,是三十二张牌,可是这里,竟有两百来张之多,玩法竟也跟平常庄子上的大有不同,心下好奇,便问那身边的荷官,那荷官便道“这叫八福,每局是八副牌混在一起,共有二百五十六张,任谁也做不了弊。”
不管是庄家还是那掷骰子的,要控制那三十二张牌的顺序容易,控制那二百五十六张,便绝无可能,人家赌一局是一局,他这里,赌一局,却相当于八局,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是赢家。
也因此,这探花楼里的赌坊,看上去,极其公平,是以赌客,也比别处要多得多。
这弄影,便站在一人身后,看了他们玩一局,心下,却已经看明白了其中道道,跟她庄子上果然不同,庄子上都是两张凑一副,直接比大小,干脆利落,这里,却是四张一副,跟一般的大牌九不同,除了庄家,荷官给每人发牌,都是三明一暗,庄家全亮,其余人决定押多少或者不押,然后翻开最后一张牌,一决胜负。
此刻她面前是一体型宽阔的中年胖男子,身着一身褐花绸缎长袍,双手戴两枚碧玉戒指,甚是富贵的样子,弄影看他那三张牌,却是弯八平八,一红七,具是点牌,惨不堪言,那庄家,已经开出双响双点,赢面甚大,那胖男人便想放弃,弄影便止不住说“我若是你,只管押大,剩下这几张牌中,还有五张黑七,你赢面极大。”
那胖男子,回头看了身后这老道士一眼,双目一番,便道“这和尚道士,见了便晦气,你怎知道还有什么,两百多张牌,出了什么,你能记住么。”说罢,便摆手不跟。
弄影哼了一声,也不言语,过了片刻,那荷官便令大家开牌,那胖男人剩下那张,果然是张黑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