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闲话间,却见一行人,远远的,朝他们这艘船逶逦而来。
待那行人上得船来,弄影看得清楚,一共四人,均衣着华丽,为首的,是一对夫妻的样子,男的约四十岁上下,身材高大,肤色偏黑,面孔狭长,眉骨高高,不像是中原人的样子。他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一位年轻女子,那女子个子高挑,身着水蓝色广绫合欢上衣,下面是同样颜色的百褶裙,头上带着那红梅金丝镂空珠花,虽一副汉人打扮,但那五官却跟那男子有几分相似,只是要秀气得多,三分英气之中,又带着三分贤淑,比起俏丽温婉的江南女子,竟有另外一番风韵。
弄影便不禁看得呆了,那男子路过她身前,扫了眼弄影,似乎对一个男子这样盯着他妻子看,颇为不满。
弄影不好意思嘿嘿一笑,便不再盯着那女子,却见这行人,进了船舱,上了那第二层。
这船一共三层,面上两层,甲板下一层,最上面那层光线充足,空气清新,视野良好,那价格自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语,弄影颇为羡慕的看着他们离去,心中对那烧了他们园子的人,恨意又多了几分。
这时但觉船身晃了几下,摇橹之声传来,船只便已经鼓起了风帆,向北启程而去。
小怀欢呼一声,便在甲板上不停奔跑追逐着那飞鸟,弄影则背靠着栏杆坐在甲板上,看那对岸渐渐向后退去的景致。
尽管夜雨阁的人烧了她半个庄子,也拿走了那幅画跟玉章,她到底还是看出了那画里的部分玄机,剩下的一部分,则要问她那死去的师父了。
弄影冷冷笑着,益发觉得自己有那一庄之主的气势了。
思量间,却见甲板上人多了起来,原来那买了船舱底层铺位的,都纷纷上来透气,不一会窄窄的甲板上便聚了好几个人。
小怀见人多了起来,不方便玩耍,便也老老实实的挤到了弄影身侧坐下,问道“我们这要走几日,才到得了那冀州府?”
“顺风的话,得三个月罢。”
“偌骑黑妞呢?”
“三五年罢。”弄影却不是在打妄语,那黑妞的行径路线常不由人掌控,谁也难以预料它要走多久。
“若那小世子的黑色狮子骢呢?”
“三五天罢。”弄影叹了口气,待有了钱,怎么样也要买一匹好马才行。
这鄢庄主正自沮丧间,却听得身边同样有人在唉声叹气。
“唉,话说那长乐门,怎么就会被灭了呢,这下我们却白跑了一趟了。”
“可不是么,这一趟,好几封信没有送到,那江左四子,也不晓得去了哪里。”
弄影一听长乐门跟江左四子几个字,便转过了头,看着不知何时坐在自己身旁的两位年轻男子。
这两人,均是一身褐色粗布衲袍,窄袖紧身,腰间一把佩剑,再无他物,干净利索,说话带着点川蜀一带的口音。
“这长乐门数百年的大帮派,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程师兄,你说会不会真是像掌门说的那样,邪魔要出世了。”说话的男子年约二十,方脸,眼睛不大,却精光内敛,看样子,似乎已经习武多年。
“掌门的话肯定有道理,话说邱师弟,我却要看看那邪魔,到底有多厉害。”那程师兄看上去老成些,浓眉大眼,说起邪魔,一副牙咬咬的样子。
“你们却说什么,哪里有邪魔?”弄影向来爱听她庄子里的守门人老刘说那鬼怪故事,一听邪魔,便来了兴趣,更何况是跟长乐门江左四子有干系的邪魔。
“你们不是江湖中人,最好莫关心这个。”程师兄阴郁着一张脸,不屑的看着弄影。
“都在这江湖上飘,哪能不是江湖中人呢,话说我家有个舅舅,就是那忘忧剑派的道士,你却说说,你去送什么信。”弄影边说,边凑了近前,那小怀,也好奇地跟着他家庄主围了上来。
那师兄弟二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均紧闭着嘴不去理会弄影。
“也是,你们只负责送信,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回事呢。”弄影表示可以理解。
这一招果然起了点用,那邱师弟便有点按捺不住的样子了。
“小兄弟,这是不是我们师兄弟不愿意告诉你,只是出门前,掌门师祖再三交待,莫说了出去,说出去,人心便怕要乱,只是这事,我看也瞒不了多久,师兄你说呢。”
程师兄皱了皱眉,便压低了声音道“这事谁也说不清楚,我们只是奉了师命来中原发英雄帖,邀请各路高手于明年正月十八至我们西岭雪山商议对策的。”
“西岭雪山?原来二位却是川西西岭雪山剑派的高手大哥呀!”弄影眼中艳羡之意便流露了出来。
她自己虽武功不济,但是对这江湖上的门派,却清楚得很,更何况,这西岭雪山剑派,还是当今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剑派之一。
一句高手大哥,这二人面上便有了几分光彩,于是看这弱不禁风的小书生也亲切了些,二人便将身子又凑了凑,这四人脑袋,便几乎要顶到了一起。
“小兄弟抬爱了,我们师兄弟,也是才艺满下山,说不上什么高手,我叫程浩,这是我师弟邱规,”这程浩低声说道,“我们门下十二位兄弟,两个月前奉了师门之命,前往我朝还有那金国西夏吐番鞑靼大理西域各国送帖,说是要一起对付那邪魔。”
“邪魔?邪魔在哪里?”弄影跟小怀紧紧靠在一起,只觉得兴奋无比。
“那邪魔要是出来,就完了,掌门师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