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呆望了夏云欢片刻,大感不快,淡淡道:“这个功绩我不稀罕!”便纵身化成了狐狸,从屋檐跳下。
夏云欢愣了,望着手中的绳子,尴尬地笑了笑,便也跟着跳入院子中。忽而,身后一道厉风划过,一个如利剑的黑影落在了他的身后,阴冷的声音道:“黑颜烬见过大公子。”
九黎落地化作人形,再向屋顶上望去之时,屋顶上依然没有了人。“这么快就走了?”她略微有些惊讶地呢喃。
换了衣服,洗漱完毕后,九黎便随着前来迎接她的丫鬟去了侧殿享用早餐。
餐桌上,并不见黑颜烬的身影。九黎便问道:“阿烬……呃,我哥哥去了哪里?”
罗大学士笑道:“黑颜侍卫昨晚便跟我说有事,便出去了,到现在尚未回来。”
“他可说有什么事?”九黎连忙问。
“这个他倒是没说,只说今早一定过来。”
罗大学士的话音刚落,罗画雪便握住了九黎的手,关切道:“妹妹舍不得兄长的心,姐姐当是明白。只是我们眼看就要进宫了,从此便是与宫外的亲人断了联系,万不能再这番过于依赖亲人。人长大了,总算要独立的。”
听这一番好似对孩子的劝说,九黎当真是尴尬,连忙点头:“姐姐教训的是,妹妹牢记,,牢记……”
邻近晌午的时候,前来接送秀女的宫中花使才赶到府上。九黎和罗画雪在仆人的簇拥下早已站在门前等候。罗大学士却是等得最焦急的一个,一遍遍地喃喃着:“这吴公公怎么还没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等了许久,九黎突见黑颜烬的身影正从府外缓缓朝这边走来,当下欣喜万分,连忙迎了上去。到达黑颜烬的面前,她却是生了气,责问:“阿烬,你昨晚去做什么了?”
“我已经将大公子送回刑部了。”黑颜烬漠然道。
“原来你早知道……”九黎惊愕,意识到旁边那么多双耳朵时,止住了声音。
“嗯。”黑颜烬淡淡点头,随九黎一起回到了府门前。
这时,迎接九黎与罗画雪入宫的人终于抬着轿子来了。
来接九黎与罗画雪进宫的是宫中一个名为吴海盛的公公,长得肥肥硕硕的,身上穿着的衣服华丽程度堪比王公贵族,白胖的脸上,泛着海浪似的皱纹,两只小眼睛瞪得雪亮,有些吓人。罗大学士尊称他为吴公公,不过九黎怎么都觉得应该去掉一个公,这样子称呼会更加顺口,而且好记。
那公公与罗大学士寒暄了几句,便道:“时间不多,该让两位小姐上轿子了。”
罗画雪含着泪,向罗大学士磕了三个头,磕得额头都有些肿了,泣道:“爹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女儿以后便不能在您老身边尽孝了。”
看着女儿如此悲伤,罗大学士也是满满的不舍,将罗画雪扶起,一再嘱咐皇宫之中要处处小心,万不要得罪于人。
看着那对父女的离别,九黎不由得也满是离别的愁绪,而这份离别的情绪却是落在了身边的黑颜烬身上。
“阿烬,我们就此别过。”九黎咬着嘴唇,道。
黑颜烬却不曾动容,仍是那般冷酷和漠然,仿佛世间的任何事对他而言,都不足为道。
——也许,那种永远事不关己的态度便是杀手所谓的美学。
——不过,唯独这件事,九黎绝对无法容忍他漠视。只是,她也无可奈何,毕竟对方是一个杀手,而成为杀手的条件,便是摒弃一切感情。
九黎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抬起头,“阿烬,你真不打算陪我一起进宫吗?”
黑颜烬微怔,低着的头缓缓抬起,幽冷的目光却掠过九黎此时的脸庞,最后望向远处的轿子,“阿黎,你先入宫,我会很快潜入宫中。放心,我会在暗中保护着你。”
“这样子行不通的。”九黎连忙压低声音道,“人类的皇宫戒备森严得厉害,据说就是一只鸟雀飞过城墙都会被射下来,你要如何潜入?化作狐狸?怕是……怕是被人类抓到炖了汤吃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在害怕?”黑颜烬突然冷问。
“?g?”九黎一怔:我……我怕了?想当初在蓬莱仙山的时候,我还是小狐狸,一个人潜入狐族帝宫拔了那老狐狸全家的毛,都不曾怕过半分,如今我竟然怕了?
看到九黎发呆的样子,黑颜烬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阿黎,你进宫后不久,便会见着我了。”
“嗯。”九黎点了点头,虽然并不清楚黑颜烬打算如何进宫,不过,黑颜烬这么有把握能够进宫,她也便只有信了。
去皇宫的这个段子,却是被这离别的愁绪伤得一塌糊涂。
九黎坐上了轿子后,把公公的名字索性当作了笑话,想逗他人开心,便笑声道:“来接我们的公公的称呼也真有趣不是?吴公公,听着像不像蜈蚣?”结果显然是失败的。
罗画雪以及她的丫鬟和九黎坐的是同一顶轿子,见她这番肆无忌惮地拿别人的称谓开玩笑,完全不似一个女儿家该有的风度,一个个汗颜了。
伺候罗画雪的丫鬟小巧,大概被传统规矩熏陶得厉害,对九黎这没有规矩的样子十分厌恶,此刻看着九黎嬉笑的模样,神情鄙夷,没好气地低声道:“真不知道哪里来的粗俗野人,小姐怎么这么倒霉和她一起了。”
声音虽小,但轿子中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罗画雪立即训道:“小巧,不可胡说!妹妹是顾丞相的义女,也是将来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