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烛光下,姚碧萝穿着一身轻软的中衣坐在紫檀雕花床边,微微垂着头,双手交叠放在并紧的双膝上,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贺綫沐浴后换了一身干净的月色中衣,披散着头发自浴房中走出来,第一眼便瞧见自己新婚妻子含羞带怯的模样。碧萝美貌,此时浑身又散发这娇弱温柔的气息,红纱帐半遮着美人身姿,这原是十分旖旎的景色。可贺綫却是提不起一点精神,他完全没有想要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反而满脑袋想的都是前世姚倾一身大红嫁衣,坐在贺紘的床上局促不安的等待新郎回房的场景。
贺綫坐在了屋内铺着大朵牡丹绒布的八仙桌旁,碧萝见此亲自端了红鸾奉上来的小汤盅,遣退了众人。
“夜里喝茶,恐是睡不安稳。”碧萝将手中的黑紫色雕花托盘放在桌上,按住贺綫要倒茶的手。“夫君近些日子宿在外面,恐是不如在府上舒坦。妾身亲自熬了一碗红枣粳米粥,有助于睡眠。夫君用些,早些安置吧。”
碧萝一面说,一面亲自将那汝窑粉瓷小盖盅端了上来,用瓷勺搅了搅盅内热乎乎的米粥,往贺綫面前递了过去。
碧萝厨艺极佳,用慢火烹制的米粥既有粳米的醇香有和有红枣的天香,闻起来味道极佳。
贺綫虽是没什么胃口,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粥色香味俱全。他用手接了,客气的笑了笑,“劳烦夫人挂心。”
因碍着是新婚,自己又冷落了她许久,贺綫到底还是喝了几口。许是这些日子吃酒过多,伤了脾胃,这软糯香甜的粳米粥入口。他倒觉得胃里暖暖的十分舒坦。糟烂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那么一点,原是有些忧愁的眉目,渐渐疏朗开来。将盖盅放置一旁,又接了碧萝递上来的漱口茶漱口后,道,“时辰不早了,夫人早些安置吧。”
“夫君不安置吗?”看着贺綫起身,碧萝神态略显慌张的跟着起身。一双眼睛焦急而满含期待的看着贺綫。
她这样的神色,委实让贺綫心里头有些不舒坦。别开眼,转过身。伸手将挂在衣架上的外跑抓过来披上。“我还有公事没有处理完,要去书房。夜里就不回来了,免得惊扰夫人好眠。”
碧萝身子微微往前一倾。看着贺綫离去的背影,一双秀手紧紧握拳。
“夫君不安置吗?”前世碧萝也常这样问贺伯卿。
而贺伯卿的回答几乎和贺綫如出一辙,神态温柔而疏离。姚碧萝紧咬下唇,神色越发阴翳起来。
她到底差在了哪里,竟这般的不值得别人怜爱。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竟都被丈夫这样冷漠的对待。
他们给她锦衣玉食,将她照顾的体贴周到,可偏偏却不愿意分给她一点宠爱。
贺綫进了书房后,将南墙上那副姚倾的画像轻轻推开,露出后面墙壁的机关。稍一扭动,伴随着轻微的吱嘎声。一旁的书架自中间向两侧移开,露出黑洞洞的一个巨大空间。贺綫单手执了灯烛,轻步踏下台阶后进入了暗道。而书架也随即又恢复了原样。
贺綫这一去便是一夜未归,天光大亮的时候方才自暗道内出来。
而此时已是辰正三刻,姚倾先后给顾氏和老太太请过安之后,与姊妹们携手同行,一并往二皇子府去。
五小姐姚碧芸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对襟小褂。下系一跳浅绿色撒花百褶裙,一身娇嫩颜色恰与这春季一样。暖洋洋又别有生机。映衬着她那张生机盎然的脸,越发觉得娇媚可人。
六小姐姚碧芳今日打扮的并不出彩,且近日来殷姨娘不在身边,嬷嬷们少不得照顾的不周。多少烦闷事都没处去说,整个人少不得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瞧着五小姐如此明媚多姿,心里头委实不痛快,才刚挤上马车就露出了尖酸刻薄的嘴脸。拉扯着五小姐姚碧芸头上那只皇后娘娘赏赐双蝶振翅步摇,尖细着嗓子道,“今儿是太子妃娘娘华诞,主角自是太子妃娘娘,五姐姐没得打扮的这般惹眼做什么?咱们姚家有个倾姐儿惹眼便就罢了,你没事跟着凑合什么?”
管她啥事?姚倾微微蹙了眉头,侧头去看五小姐姚碧芸。只见她轻轻扶正了被姚碧芳碰歪的步摇,不怒反笑道,“咱们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今日是去自家姐姐家里做客。倘若没精打采的,岂不是丢了姚家的脸?”说着又上下打量了姚碧芳一番,“妹妹也真是的,老太太恩准庶女跟着出门,你也太不给姚家长进。这般衣着打扮,寒酸的紧,少不得叫人家说咱们永宁侯府刻薄庶女。”
姚碧芳被羞辱的恼怒不已,却又无从反驳。她姨娘虽是得宠,自己份例也与嫡出的小姐们没什么不同。可如今殷姨娘孤身在外,她在府上没了帮衬,少不得有人刻薄她,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反观姚倾和姚碧芸两个正经嫡出的小姐,那派头不是她能够比的。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有了相形见绌的自卑感。
听了碧芸的话,姚倾不禁瞠目,她们姚家的姊妹相斗已经白炽化到了这种口无遮拦的地步?倘若到了二皇子府尚且如此,可大大的丢了姚家的脸面。可此时她倘若开口,必定会将战火引向自己。她也只能坐在马车一角安安静静,低垂了眼眸不说话。
一路上听着姊妹拌嘴,时间倒也过得极快。很快马车便驶入了皇子府那条街,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停在了二皇子府门口。
太子妃顾绾早就到了,这会儿早有婆子等在门口引着姚家的姑娘进门。顾绾自闺中便与姚倾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