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三小姐姚碧萝是永宁侯原配大殷氏所出的嫡次女,如今十七岁。一直养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很是疼爱。
前不久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就跟老太太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神仙说,她本就福薄,若是一味在老太太跟前溺爱着必定多灾多难,求老太太让她搬出去自己住。
老太太搂着哭了好几日,说她亲娘死的早,胞姐又早早就嫁人了,是个命苦的孩子,怎么都舍不得让她搬走。后来还是白云庵中的定音师太来说,不是三小姐福薄,而是老太太身上福禄太重,非一般贵人能够承受的了的,老太太这才放了姚碧萝从自己屋子里搬出去。
又命顾氏将原来姚碧萝胞姐大小姐姚碧茵在娘家时住的蔓华阁收拾出来给她住。即便如此,老太太也常隔三差五的将她留在自己屋子里,陪着吃饭、摸牌,有时候时间晚了,就让在暖阁里原来她住的梨花橱里住下。
可见老太太对她是极其偏爱的。
纵然如此,她行事依然小心。从不恃宠而骄,对谁都恭敬有加。
老太太便更加喜欢她。可顾氏却不待见她。她这般战战兢兢,旁人看在眼里还以为是她这个嫡母刻薄她。
她瞧着老实敦厚,实则也是个厉害的。可叹姚倾却跟她极好,顾氏侧目去看,正瞧见姚倾两眼发亮的看着姚碧萝。想来她三姐姐能跟着去,她心里正高兴呢。
姚碧萝小心惯了,在姚四太太和五小姐姚碧芸眼里,她不过就是个懦弱怕事的。母女两个垂眸掩盖了眼底的不屑。
小殷氏在一旁见老太太满脸的欢喜,却是暗自高兴的。姚碧萝的生活起居,许多细节上都是她照顾的。姚碧萝懂事,她自然也有一份功劳。
三小姐姚碧萝说完话,便一直略显期待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笑着颔首,道,“三丫头最是个真冷知热,懂得疼人的。你跟着妹妹们去了,我倒放心。省的这两个小冤家在闹起来。”
说着还略显厌烦的瞟了姚倾一眼,好似姚倾很跋扈。顾氏心中不满,却也只能压着火。道,“既是这样,回头我便吩咐了下人给两个丫头准备好了行礼,安排好跟着的人。明日我亲自送她们两个去清凉寺。”
老太太点头,瞧了一眼隔上摆着的自鸣钟已经到了已时,脸上略略带了倦意。摆摆手道,“我累了,都下去歇了吧。”
众人闻言都起身,行了礼便依次向外走去。
小殷氏却还留在原地,娇嗔的看着老太太道,“老祖宗。”
老太太抬眼瞥了她一眼,不高兴道,“做什么?还不满意是怎的?偏要我扯了这老脸皮给你撑腰?你也是侯府嫡女出身,不懂规矩不成?”
小殷氏原是想谢谢老太太今日给她撑腰的,却不料被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顾氏等人还未走远,定是能听见这吼声的。小殷氏脸上挂不住,眼圈便红了。
老太太看她那委屈的样子,念着她平日里的好,心又软了下来。柔声道,“好了,我累了,你也回去吧。素日里没有事莫要再越了规矩到我这里来。有什么同你们房头的主母禀了,再不成让萝姐儿来说一声也是的。你也出身侯府,自小好好教养的,规矩都懂不是?”
小殷氏还想狡辩,但见老太太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便也只能作罢。怯懦的道了一声是,又给老太太磕了一记响头,在钱妈妈的搀扶下往外走了出去。
“钱妈妈,今日我糊涂了,在老祖宗跟前越了规矩。求您帮我说说话。”出了门,小殷氏便抓住了钱妈妈的手,顺手塞了一个装了金裸子的荷包进去,一脸的可怜祈求。
钱妈妈是自小跟在老太太跟前的,最得老太太的信任。是这府上最体面的妈妈。小殷氏求她,比求主母顾氏还诚心。
钱妈妈将那荷包推了回去,道,“姨娘客气了,老太太生气时劝解着让她开怀是奴婢的本分。奴婢是这府上的奴才,您是半个主子,您这声求可是折煞了奴婢。”
钱妈妈的话,是在敲打小殷氏要知道收敛。她虽然出身名门,可却嫁来做了贵妾。说好听了是半个主子,同人家正头太太顾氏挣什么?
小殷氏脸色不大好看,将那荷包收在了袖中。低头掩藏了眼底的尴尬,道,“妈妈说的是,我都省的了。”
钱妈妈知道她不是个愚笨的,便也不多说,笑着又往前送了她几步。便回了雍福阁。
一进门,原本手支着头靠在引枕上合眼假寐的老太太,听到响动缓缓的将眼睛睁开。目光清澈明净的望向钱妈妈,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不痛快的表情。
钱妈妈赶快上前,在老太太跟前的脚踏上坐了,替老太太捶腿。笑道,“折腾了这一早上身子定是乏累了,您进里间躺躺吗?”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不累,你陪我说说话。”
语气中难掩怅然,钱妈妈知道今日小殷氏和顾氏到底是让老太太不痛快了。于是便笑着点头。
老太太看着对面墙下剔红福寿纹案子上摆着的青花瓷双鱼纹缸中,几条欢快嬉戏的锦鲤。微微蹙了眉头,道,“秋纹,你说,我这些年给小殷氏体面是不是错了。”
秋纹是钱妈妈的闺名,没有旁人在的时候,老太太常这样叫她。
钱妈妈手上的动作没有半分停留,依旧很小心的替老太太捶着腿道,“您是心疼先大太太留下的两位哥儿和姐儿,想着殷姨娘是他们的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