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给光辉打来紧急电话说“三少爷受伤住院”的时候,他酣睡正香,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脑袋还晕晕乎乎的,以为犹在梦中。
一路梦游般开车来到医院,进了病房,一眼看到面无血色的光赫,他这才好似被一盆凉水浇头、遭人当头棒喝。——不过,与其说如梦初醒,倒不如说更像陷入了一场新的噩梦里。
看到光辉,光赫吃力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不要……告诉……”
“闭嘴!”光辉厉声呵斥完他,扭头对秘书林芳菲说,“通知权威!”
林秘书抱歉地回答:“权院长出发了……”
他凶神恶煞地瞪起眼睛吼道:“打电话叫苏毅来!”
惊恐的秘书怯怯地说:“苏医生已经在手术室了。”
听闻此言,那焦急的脸色才稍微和缓一些,但是,转瞬又青筋暴起地四处张望着,穷凶极恶地质问她:“肖恩怎么不在,到哪里去了!”
可怜的林秘书都快哭出来了:“肖老师是小儿科的护士长呀……”
……
光辉气急败坏地下达着命令,恨不能一时间把全院精英都集中到手术室去。——虽然专业人士们都认为光赫的伤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劳师动众,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眼看护士们七手八脚把光赫推去手术室,直到“手术中”的红灯亮起来许久,他才赫然发觉自己全身僵硬,手脚发抖。下意识地紧握了双拳,感到一股莫名的怒气从心头窜上头顶,连带着血都涌到了脸上,涨得面皮都疼,忍不住发恨地骂道:“混账小子!只会给人添麻烦!”
说完,疾步回到办公室,将光赫的病案狠狠摔在了桌子上。“哗啦”一声,玻璃应声而碎,他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该死”,冒失地去拿病案,却被锋利的玻璃碴刺得鲜血淋漓。
听到办公室里传来异响,林秘书慌忙推开门,却看到光辉神情木然地呆立在桌边——桌上的玻璃碎成一堆,他的手上血肉模糊。
“少爷!”她情不自禁地一声尖叫,疾步跑上前,一把抓起他的手,惊恐且不知所措地看了伤口半天,突然发觉自己的失态,红着脸跑出门去,慌忙找来医生,为他包扎伤口。
上药的时候,光辉感到手上的伤,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连到胸口,稍微一动,心也跟着隐隐作痛。传言“十指连心”,果然不假,不禁懊恼自己刚刚的白痴举动:干什么不好,居然自残!
继而转念一想:这小小的割伤都疼成这样,那小子的伤不知道究竟会疼得多惨……
想起平素兄弟二人打打闹闹、唇枪舌剑的光景,再看看眼下他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没有一丝血色的样子,顿时感到骨肉相连,感同身受的痛苦。一时间,神情黯淡,异乎寻常地沉默起来。
不知是否因为医生看到光辉神情紧张的样子很有快感,又或者为了表示小心谨慎,手术持续了十几个小时。——打了麻药的光赫只是毫无意识地安睡,任凭医生在他身体上展示才艺。喝了一肚子咖啡支撑精神的光辉却饱受折磨,坐立难安。连累地其他医生护士都小心翼翼地避让,不敢招惹他。
手术终于结束了,光赫的手术记录连同一枚被他死死攥在手中、医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抠出来的核雕,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光辉手上。
光辉握着这颗造型怪异的核雕,仔细翻看弟弟的病案,神情严肃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光赫迷迷糊糊地醒来,发觉身上被插满了管子,而且浑身疼痛,僵直不能动弹。
“三少爷,您醒了?”一张秀气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哦……”光赫似乎已经很久没呼吸过一样,长长出了口气,一瞬间觉得胸口火烧火燎地疼痛,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护士小姐善意地提醒他:“不能太用力哦。”
带着氧气面罩,光赫含糊不清地问道:“我……哪里……”
“这里是重症监护治疗病房。”护士柔声细语地安慰他,“不要说太多话,好好休息,很快就会恢复的。”
难得光赫接受了护士小姐的建议,不再作声,默默闭上眼睛。——他确实需要好好清理一下头脑,理顺思路,回想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但是,无论他多么努力地思虑,脑子里却像塞满棉花,脑细胞统统罢工。
正在光赫冥思苦想,企图将记忆碎片拼凑还原之际,门声一响,一个白衣白帽大口罩、全副武装的高个子闪进门来。
护士急忙迎上去报告:“光辉少爷,三少爷醒来了,状态很好。”
“辛苦了。”来人点点头,来到床前,仔细观瞧,神情像极了研究新型病毒感染者的专家。
光赫这才认出,穿得像传染病疫区工作人员的居然是光辉。不禁努力把眼睛睁大,死盯着他,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通过眼神发送信息给他。怎奈二人“心无灵犀”,即便有目光交汇,也无法实现心灵感应。
于是,光辉主动“善解人意”地说:“放心,我不会告诉颜姐。”
再看光赫,黑漆漆的眼睛还是直愣愣地看着他。
光辉眉头一皱,又说:“封锁消息,我没报警……”
结果,那位依旧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看着被各种管子围绕、包扎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光赫那一副“不瞑目”的样子,光辉心说: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