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家三少奶奶被人劫持,下落不明,已经一个多月。这段时间,忧心忡忡到没有人形的,不仅仅是三少爷童光赫,二少爷童光辉也被牵累得焦躁不安:合作伙伴、神崎制药的代理人金藏,打着收集药理实验数据的旗号,销声匿迹;穷凶极恶的弟弟光赫,隔三差五就会前来,匪夷所思地逼问“金藏在哪里”;最糟糕的是,唯一的心灵慰藉,不夜天酒吧的老板郭静英小姐,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迹。
没有好气的光辉把脾气一股脑儿转嫁到了可怜的林秘书身上,害得她整天眼泪汪汪、胆战心惊。
不过,今天,或许会有所不同。因为,昨天,她被光辉发配去孤儿院协商药品供给事宜,在回程的路上,见到了一个人——一个对老板来说,“意义非凡”的女人。
果然,得知林秘书见过静英,光辉那张持续拉了好几个月的长脸,终于收缩回正常形状。立刻取消了大大小小的会议,跳上豪车,风驰电掣地赶往乡下去了。
天气有了醉人的温度,春寒消退,暑热未至,空气中涌动着宜人的暖意,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虽说是暮春时节,樱花落尽,地上处处可见狼藉的粉色花瓣,但是,花褪残红青杏小,倒是也别有一番情趣。
然而,纵有媚丽光景令世人流连,却丝毫引不起童二少爷的兴致,白白辜负一片大好风光。他一路疾驰,心中半是欣喜,半是恼怒,甚至隐隐有些怨恨夹杂其间:可恶!这女人是不是也太自我、太目中无人、太无视他人的尊严了!凭什么这样践踏我的尊严、玩弄我的感情!……我真的有那么令人讨厌吗?到底做错了什么,哪里惹到这位大小姐,为何不告而别?……不是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过,无论如何都会对“不夜天”负责、一力承当责任吗?怎么转眼就变卦,毫无原因地逃得无影无踪……——不,这不像是她的为人!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了解她!
理直气壮地想到这里,转瞬却又泄了气:我、我了解她吗?这个迷雾一样的女人,每一颗组成她的水珠里都藏着数不尽的秘密。她的那颗芳心,根本就是一个以“童光赫”为终点站的巨大迷宫,为什么我却偏偏心甘情愿成为那只悲催的白老鼠——难道被她暗中下了降头!那么,这次的失踪会不会是另一个阴谋?……不管了,豁出去了!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又想要施展什么妖法!
下定了决心,光辉振作精神,兴冲冲地继续前行。但是,当到达所谓的“目的地”、看清美人所在的村庄时,恍若被当头泼了盆冷水,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这哪里是村子,简直就像个乱坟岗。——低矮的土墙东倒西歪地立着,窗子就是随便挖出的黑洞,茅草肆无忌惮地在房屋上生长,处处是萧瑟的破败景象,仿佛欢愉的手永远触摸不到这里。
在偏僻的乡间绕来绕去,兴奋的心情几乎重新坠入绝望的谷底之时,佛祖慈悲的灵光终于降临,他突然眼前一亮:终于找到你了!
一脚油门踩到底,奢华的洋车在坑坑洼洼的泥土地上,几乎跳跃着,伴随着一阵疯狂的尘土,窜到了她的身边。
静英似乎被疯牛一样冲过来的汽车吓到,手中的竹篮坠落,红红绿绿的蔬菜散落一地。人像失了魂一样呆立在路边,两眼发直。
光辉猛地刹车,要不是有安全带系着,身体差点直接从挡风玻璃处窜出去。车还没有停稳,就跳了出去,被心底一股怒气支配着,大声嚷道:“喂!这位大婶!玩失踪有意思吗?你的责任心到哪里去了……”
在转瞬即逝的一个瞬间里,美人的眼中居然闪过一丝出自本能的恐惧。——虽然时间极短,却足以令光辉震撼。本来还要质问她,为什么悄无声息地不辞而别,但是,看到那花容失色的憔悴模样,就像被刺破的气球一样,胸中的愤然立刻烟消云散。
他停止喊叫,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之后,仔细打量着静英,想从她身上挖掘出更多潜在的信息:多日不见的她,虽然布衣荆钗,却依旧难掩天生丽质。容貌不改,恰如插在粗瓷瓶中的富贵牡丹。铅华洗尽,愈发显现出出水芙蓉的清丽可人。——但是,神色却异常憔悴,恍如遭逢冷雨凄风的明日黄花。
看到这里,光辉不禁担忧起她的身体状况来,不自觉地降下语调,柔声问她:“你……你还好吗?”
逐渐回过神来的静英又恢复了以往的漠然,自顾自地蹲下身子,一边捡拾散落在地上的蔬菜,一边轻描淡写地反问他:“你怎么会来这里?”
光辉撇了撇嘴,伸手把她拉起来,直白地问道:“为什么跑来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
“不用你管……”那游移的目光始终不敢直视他关切的眼睛,敷衍道,“想来就来了,你快回去吧。”
“你、你就没有什么心里话,想要跟我说吗?”光辉心里一阵凄然:她连解释都懒得跟我解释,就想直接赶我走……
静英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走吧,让我一个人清净会儿!”
“不行!你今天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而且,我本来就没打算一个人回去!”光辉紧紧抓住美人,不惜舍弃绅士风度,强硬地拉着她往汽车的方向走,“要走,我们一起走……”
“不行!我不能回去!”
一声歇斯底里的尖锐女声,令光辉仿佛遭了晴天霹雳一样。不过,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