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说的是!老沈真是个开明人啊,待我明日到楚家取了字据和银子,就来接人。”李牙婆昧着良心附和着沈继先。
“他爹,你问问七七的意思,这毕竟是关系到她一辈子的大事,若她不愿意,我们不好相逼。”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言语的沈张氏,听见沈继先要把女儿卖了死契,两行泪立即落在那张,因为久病卧床而毫无血色的脸上。
沈继先桌子一拍,眼睛一瞪,怒气直冲上来,“问她?问她啥?问什么问,问她做甚,哪家儿女之事不是听从父母之命,老子生她养她,现在家里有难用到她了,她不应该为家里分担吗?”
沈张氏一脸的无奈,继续为沈七七做着最后的挣扎,“他爹,你这是在卖女儿,你不能因为儿子,便要牺牲女儿,七七今年已经15岁了,你若觉得她在家里还要费一个人的口粮,那转了年就给她找户好人家嫁了吧,何必把女儿卖了死契,卖了死契可就是一辈子为奴的命了,我这为娘的于心不忍。”说罢沈张氏再次掩袖抹着泪,转头躲到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咳起来。
沈七七见状赶紧抚上沈张氏的胸口帮她顺气,“娘,您别激动,您没事吧?感觉好点没?”
沈继先不以为然的站起身,冲着沈张氏再次瞪了眼,“不为儿子想?大宝是咱们沈家的长子,我能不管他死活吗?他在外面伤了人,对方要十五两银子才愿意放过他不告官府,况且,这钱是给大宝一个人花吗?还有你整天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找大夫看病不用钱吗?还有小宝,小宝他去学堂读书不用钱吗?”
“若你不去赌,好好的务工,家里会穷得拿不出一文钱吗?女儿整天起早贪晚的下地干活,赚点钱回来还不是都被你赌了,赌输了就再找女儿要钱,逼得女儿喝了毒药,若不是我发现了救得及时,你现在还有机会卖女儿吗?”沈张氏站起身,忍无可忍的怒声指责着沈继先,可能是一口气说话过多,而后又是一阵巨烈的咳嗽。
“你,你个臭婆娘,居然敢跟老子顶起嘴了,看我不抽你。”沈继先一怒,随手抓起立在墙边的扫把,便劈头盖脸的朝差点咳出鲜血的沈张氏砸去。
“住手!”
沈继先一愣,心想这个家居然敢有人这么放肆的叫他住手,转头一看,这怒不可遏的声音,居然是来自沈七七的。
顿时,沈继先举着扫把的手僵在了半空,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用力眨了眨眼睛,再仔细一看,原来这令人胆颤的声音,真的是来自一直唯唯诺诺,平时只会干活赚钱,见他如老鼠见了猫的沈七七。
“怎么?你个丫头片子也想造反?”沈继先怒目圆睁。
沈七七同样毫不示弱地怒视着他,一连串让沈继先可以吐血身亡的话,极为平静的从她的口中飘了出来,“打女人算什么本事?卖女儿又算什么本事?做为人家的丈夫,做为三个儿女的爹,没本事养家也就算了,居然还如此厚颜的趾高气扬,居然还丧心病狂到把女儿卖了死契,你有资格做父亲吗?”
这下沈继先可是气红了眼睛,当着李牙婆的面,竟然被自己的女儿如此这般的数落,当真是让他颜面扫了地,当即火冒三丈,“呀!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你也敢跟老子顶嘴了,看我今天不揍死你……”话音刚落,沈继先便扯着扫把直向沈七七的脑门砸去。
“你凭什么打我?”沈七七一把接住抽到头顶的扫把,虽然手心很吃痛,但依旧不依不饶的怒视着眼前这个让她深恶痛绝的便宜爹。
“你个死妮子,我不但打你,我还要打死你呢。”沈继先用力一甩扫把,直接将还很虚弱的沈七七甩到了墙角处,然后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便响了起来,抽得沈七七抱着脑袋“嗷嗷”直叫唤。
这时,伴着沈七七凄惨的叫声,只见沈张氏脸色铁青,气喘吁吁的从厨房里钻了出来,并且怒气冲冲的手提着一把菜刀,非常凄厉地哭喊着,“你个死鬼,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爹,你都把我女儿逼得服毒了,现在还打她,我和你拼了,今天我要和你一起去死……”
沈张氏话还没喊完,就提着菜刀朝沈继先冲了过去。
沈继先一愣,顿时傻了眼,和沈张氏过了大半辈子,就从没见她如此彪悍过,他一看沈张氏真是豁出去这条命了,连菜刀都拿了出来,自是吓得扔掉了手中的扫把,赶紧躲到了李牙婆的身后,连声求饶:“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狠心,把刀放下,快把刀放下……”
李牙婆扯出衣襟处窝着的大红手绢,一边轻遮口鼻,一边张牙舞爪的劝说着,“哎哟哟,这算怎么回事儿啊,好好的一家人怎么还打起来了……”
“你说你还逼不逼我女儿了?”沈张氏手执菜刀一脸的绝望。
沈继先瞪着双眼,躲在牙婆身后赶紧摇头,“不逼,一定不逼,你放下刀,快放下。”
“好,牙婆在此,女儿不愿去楚家做死契丫头,你赶紧把这事打发了。”脸色苍白如纸的沈张氏显然是在硬撑着,但语气却依然坚定,不依不饶。
沈继先一听,到手的钱财要没了,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忍不住口水直流,即使菜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肯轻易罢休,眼珠一转,直接抓过缩在墙角的沈七七,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