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的几个人一直默不作声,走了一会儿后,又拐进了另外一个村子。
在这个村子里,李牙婆又接上了两个分别着黄,绿衣的女孩上了车,但是在她们脸上并没有看到与家人分离的哀伤,有的只是愤怒。
“叫那个女人不得好死,死了也得下地狱,下辈子做猪做狗。”黄衫女子一脸愤怒地爬上马车之后,气呼呼的开了腔。
绿衫女子更狠,“叫她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生娃娃憋死……”
见过狠的,还没见过这么狠的,沈七七和凝香齐齐将眼神投向李牙婆,脸上清楚的写着,她们这是怎么了?
“唉!”李牙婆叹了气,“她们这是气的,生母死的早,爹爹又娶了姨娘,日子本就过的紧巴,这不姨娘又快生了,没法子,只好将她们俩了卖了身。”
“哼,她就是心眼坏,容不得我们。”黄衫女孩怒着嘴巴,一脸的刁钻。
“对,她猪狗不如。”
“嗯,狼心狗肺。”
“畜生一个。”
“贱蹄子。”
……
由于在几个村子中七转八转的接人,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李牙婆吩咐车夫加快步伐,要在正午之前赶到京城,所以马车开始颠簸起来。
由于一路颠簸,再加上身边两个人一直在破口大骂,对其它人来说简直是一种痛苦。
沈七七微眯着双眼,将头靠在马车壁上,任时间静静地流走,不去想过去,也不去想将来。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骂了多久,或许是骂得乏了,马车之内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几个人的耳根子得到了暂时的清静。
盛夏时节,总是热得很早,在接近正午时分时,火辣辣的太阳已经烤得大地一片炙热,马车里的温度也骤然上升,几个姑娘都扯着衣袖不停的擦着汗,偏偏只有李牙婆头靠着马车壁,睡得像个死猪一样沉。
“牙婆,还要多久才到啊?马车里好热好闷啊!”姑娘们忍不住搡了一把正鼾睡着的,且口水外溢的李牙婆。
“嗯,啊……快了,快了。”李牙婆睁眼瞅了一下窗外,嘴上打着哈哈,歪头又睡了过去。
继尔马车内又恢复了安静,一刻钟后,兜兜转转中,京城终于已在眼前了。
刚一进城,就看到了穿梭于大街上那熙熙攘攘的人流,路人们穿得花花绿绿,甚是鲜艳;而道路两旁也是店铺林立,饭馆,茶楼,药铺,戏院等等还真是应有尽有;街头小商小贩们的吆喝声,叫卖声也是不绝于耳,好一派繁华之象。
“哇,京城好热闹啊!看!那边还有变戏法的。”身着黄,绿衫的那两个女孩,挤到窗口兴奋的向外张望着,凝香的表情也比之前轻松了许多,伸长脖子望着她们手指的方向,当然,有着二十几岁成熟心智的沈七七,并没有像她们一样表现的如此激动,只是稳稳的坐在那里,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紧接着马车自一个巷口拐了进去,将鼎沸的人声远远地抛在了后面,而后车夫渐渐收住缰绳,马儿的脚步减缓了许多,沈七七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楚家大宅应该到了,而一直沉睡着的李牙婆也如定了闹钟一般准时醒了过来。
果不出所料,马车在前面不远处停靠稳当,李牙婆眨了眨惺忪的睡眼,伸手从怀里扯出丝帕,美滋滋地下了车,直奔楚宅门口的小厮而去,两人交流了几句后,小厮便转身入了院。
李牙婆再回头吆喝了一声,“姑娘们下车吧。”
马车内几个正紧张的姑娘,互相对视了一眼,不得不听从指挥鱼贯下了车,而最为紧张的就是凝香了,沈七七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已经在微微发抖。
“没事,别紧张。”沈七七微笑着握上凝香的手,没想到,正值盛夏的天气,刚刚还热的流汗,现在凝香的手却透着阵阵寒意,可见她有多紧张。
“嗯。”凝香点头,并感激地看了一眼沈七七后,便随几人依次站好了队伍。
这一下车,眼前的场面把几个人都震住了,沈七七微张着嘴巴,半天才缓过神来,心想:哇塞,虽说这是京城首富的楚家大宅,可也不至于奢到这个程度吧,还没走进院里,单说这门面,简直就比市政府大门还宏伟了,两扇宽约各十米的朱漆大门,正上方不偏不倚地摆着两个极有大气之风的楷字“楚宅”,门楣上挂着一排排彩灯,大门旁边是两个供行人出入的小门,所有建筑均是由大理石堆砌而成,而门口那两个威风凛凛的一公一母两个石狮,正活灵活现的傲视着在场的众人……
小厮办事很有速度,沈七七等人还没惊呼完,小厮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灰布长衫,头发已经花白,年约五旬的中年男人。
“哟,马总管,您近来可好啊?”李牙婆赶紧甩开帕子,堆着笑脸,拖着满身肥肉的臃肿身体,快步凑上前和中年男人搭着话。
马总管微微一笑,声音中带着沙哑,“都好,都好,人可带来了?”
“来了,来了,不多不少正好四个,按您的吩咐都是一手丫头。”李牙婆指着身后的四位姑娘给马总管看,又忙从怀里掏出白纸黑字写着的四张卖身契交给了他。
马总管快速地扫了一眼,眼前的这四位姑娘,又接过卖身契,仔仔细细地一一过目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办事不错。”
顿时,李牙婆满脸横肉的大饼脸上,如开出了一朵营养不良的狗尾巴花,笑出了一个极为另类的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