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雷小兵在金色的沙滩上却找不到她的影子。又到江堤下的柳阴花丛中去转了一圈,也没见着,还以为是自己愚笨,昨夜无意中将瑄瑄得罪得太狠了。以致于她有意躲着自己,便掏出手机打她电话,可是电话那头的服务小姐却用那种叫人失望的语气说:“……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待会儿再拨。”在雷小兵的印象中,像这样的情况只出现过一次,那就是在几年前瑄瑄到意大利米兰去那一段时间,打她电话就老说不在服务区,其他时间从像这样过。
瑄瑄除了是雷小兵追求的对象外,还是雷小兵的高中同学,他对她的关心不仅仅是停留在一个追求者这个层面。还含有对自己逝去岁月的怀念,学生时代的青涩记忆,所以即便瑄瑄成不了他的妻子,他也仍然注意她,关心她。故而。当瑄瑄的电话传来不在服务区的提示后,他第一反应就是给她弟弟范潇潇打电话,确认她的安全。
雷小兵过去曾到瑄瑄工作的精神病院去,看到那里的病人时常疯狂喊叫,非常具有攻击性,曾经看见一个病人将一根筷子插进另一病人的肚脐眼,致命后者小肠穿孔痛不欲生。但前者却认为自己是在地里插禾苗,没有伤害任何人。——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往往不是那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罪犯,而是那些完全沉浸在无意识状态里突然做出疯狂之事的精神病患者。
雷小兵曾经为此劝导瑄瑄离开精神病院,到别的医院去任职。可是,外表柔弱宁静的瑄瑄却坚持留在那样一个时刻充满危险与挑战的地方,而且还做出了令人咋舌的成绩:两年就升任为副主任医师。完成了别人要花上十年才能完成的学术成果,好像她天生就是做心理医师的那块料子似的。
“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雷小兵没有想到范潇潇的电话也关机了,便径直从江滩大门那儿跑出去,穿过马路。进入江景大厦,乘电梯到二十八楼,电梯门甫一打开,便看见瑄瑄家的防盗门平躺在地上,门板上被什么东西撞得凹凸不平,门锁的位置呈现出一个圆洞,圆洞四周呈黑红色,显然是被氧割机给切掉的,心里不由地吓了一跳——怎么,劫匪入室抢劫如此大动干戈吗?也太猖狂了吧!又见电梯外的走廊上落满彩色纸屑,有一个已经炸破的健身球,耷拉的胶皮下露出数十根礼炮的尾巴。——这种礼炮就是婚庆时常用的那种,经常是在新人婚典入场、夫妻对拜行礼时施放,很普遍,烟花炮竹店都可以买到。想来是别人将礼炮的引线连接在一起,置入健身球中,将健身球炸破的。健身球皮质很厚,耐受性强,百十来斤的人站在上面都不会被压破,但这数十根礼炮连接在一起的威力也实是不小,如果把那些彩色的碎纸屑换作铁砂,甚至是石子儿,那么其杀伤力几乎能与一颗手雷相当。凭他做警察的经验,这可不像是普通的入室抢劫那么简单,简直就是恐怖主义行为。他知道用普通的礼炮做炸弹,需要很高超的引爆技巧,否则不会聚合出这么大的能量。
雷小兵担心瑄瑄的安危,也没有注意到地上划有黄色警戒线,一个箭步跨入门中,却见客厅地是落满木屑、灰土、沙发套的绒毛,沙发靠背上破了三个大洞,茶几上的玻璃也碎散在地毯上,在吧台上打开的手提电脑屏上有两个弹洞,看那情形分明是特警队惯用的狙击步枪的杰作,通往二楼的木楼梯上的木板也只剩下些破烂零碎,墙壁上满是弹孔,地上还有一滩一滩的黑色色块,那分明是从人体上流下来的已经干涸的血液。
雷小兵看着眼前支离破碎的景象,心里砰砰直跳,她感觉自己几乎已经听到了瑄瑄在向自己呼救。
怎么回事?
是谁干的?
怎么没有人报警?
突然想到自己现在不再是刑警队成员,这种涉及枪支的案件是大案要案,自己这种普通警员根本不可能得到消息。他拿出电话,准备打给刑警队昔日的好哥们。
按键音清晰地回响在满是弹洞的四壁间,突地,他觉得有一个硬币大小的硬物顶在了自己的腰间。
枪——他脑子里立即出现了这个字眼,心里一凛。
“举起手来。”一个男人厉声吼道。
雷小兵慢慢举起手,突地腰肌一转,将那个硬币挤到一边。一记反手拳砸在身后那人的腮部,那人啊哟一声倒在地上,手枪嚓地掉到了地上。
雷小兵右脚一踢,已将手枪送到了沙发下面。那人头晕眼花地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腮巴痛得呕呕直叫。雷小兵却一下认出他是刑警队的战友卷毛。
卷毛其时本姓庞,名全茂,与雷小兵同一年进的警队,据说跟郭真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说是跟郭真超老婆庞淑珍同宗,是郭真超小舅子;一说是姨老表,是郭真超姨父的儿子,一说是庞淑珍的远房亲戚……可是,大家说来说去都只是猜想,谁也没有搞清楚他到底是郭真超的什么人。甚至说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跟郭真超有没有亲戚关系——这种事情嘛,反正谁也不好去打听,所以到现在也还是个谜,搞不清他到底有没有后台,只晓得他的待遇和警衔一路绿灯、一年一升。跟坐火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