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成了‘红线牵’的伙计,理应有一套与这个身份相称的行头,主要还是因为夜锦衣一身华服,整日在大堂里晃来晃去,实在是太招摇,金华看不过,硬逼着他置办了一套粗布麻衣。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但脱去一身华服,穿上粗布麻衣的夜锦衣却未受到丝毫影响。
这样简单纯粹的衣着,不但不显寒酸,反而使他浑身散发着一种恬淡悠远的意蕴,让人情不自禁地更加想去亲近。
金华的审美当然还没达到这种高度,她才不管有没有意蕴,在她看来,官贾老爷们就应该穿金戴银,而一个账房小伙计就只适合穿粗布麻衣,反之就会令人觉着别扭。
“以后除非特殊场合,都要穿这种衣服!”
“好——”夜锦衣挑剔地审视着自己这身穿着,似乎很不习惯。
“咔!咔!咔!”
‘红线牵’后院里,夜锦衣笨拙的挥动着斧头,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把一截木头劈做了两半。
常叔扫了一眼地上零零散散几块劈开的木柴,实在看不过,上前夺过斧头,说道:“劈柴不能用蛮力,要使巧劲儿,肩膀要放松,手腕抬高,你看,要这样——”
夜锦衣认真地看着常叔演示,只见常叔手腕一沉,轻轻松松便让一截木头桩子应声裂开。夜锦衣不由得连连摇头,叹道,“看来,这劈柴还是一个技术活儿!”
常叔将斧头交还给他,道:“来,试试!”
夜锦衣高高扬起斧头,然后看准木头使劲儿劈了下去,‘咔’的一声响过,木头纹丝未动,斧头却深深陷在了里面,忙手忙脚乱地去拔,半天儿没拔出来。常叔拉开他,握住斧柄左右晃了几下,轻轻松松便拔了出来。
夜锦衣挠着后脑勺尴尬地笑笑,常叔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你去歇着吧,我来劈就好了!”
“这多不好意思!”
不理夜锦衣的尴尬,常叔立刻便埋头忙活了起来,一边忙一边随口嘱咐道:“柜台里有伤药,你去擦一擦手掌上的伤口!”
夜锦衣展开手掌一瞧,可不是嘛,手掌上不知何时竟磨出几个水泡来,其中有的竟已磨破了,刚才没留意,此时才感觉火辣辣的疼。
看来常叔表面上总是冷冰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实际上心里却根本不似表现出的那般冷漠,否则怎么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手上的伤口,他却留意到了。
夜锦衣感激地看了一眼正埋头劈柴的常叔,说道:“那这里就麻烦常叔了!”
常叔只‘嗯’了一声,并未抬头。
金华路过后院,见只有常叔一人在劈柴,奇道:“夜锦衣到哪里去了?”
常叔托着腰站直身体,回道:“手上磨破了,我让他去上药了!”
“常叔,你身体不好,这事儿还是交给夜锦衣去做吧!”
“没事儿,到底是富家公子哥,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哪有我们平民老百姓泼实。”
金华不服气,“那我们也总不能白白养着他吧!”
“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账上的事儿,也有些力不从心了,我看他是读过书的人,不如把账上的事儿交给他去做吧!”
金华心里明镜似的,常叔哪里记性不好,分明是想把轻一点儿的活计让给夜锦衣。到底是一个善良忠厚的实在人,尽管金华心里有些歉意,却也不好驳他的意。
“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等咱们经济状况好一点儿,我再请一个助手帮你!”
南京城里的日子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股‘追星’的热浪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疯狂席卷了秦淮河畔大大小小的街巷。
自‘红线牵’里惊鸿一瞥之后,许多见过夜锦衣的姑娘们从此害上了严重的相思病。她们想尽办法,四处打听夜锦衣的消息,只要从任何地方听到一丁点儿与夜锦衣有关的事,就会高兴半天。夜郎今天午饭吃的什么?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去了哪里?有没有人惹他不开心,这些日常琐碎全成了南京城未婚少女们讨论的热门话题。有人甚者画了夜锦衣的的画像,挂着墙上,日夜瞻仰,做着香甜的美梦。
有画师看出了商机,临摹几幅夜锦衣的画像,拿到街上卖,立刻便被哄抢一空,于是此画师舍了花鸟鱼虫,山水风景,专门画夜锦衣的画像,画多少卖多少。其它画师见有利可图,纷纷效仿,一时之间,南京城大大小小的书画摊子上挂满了夜锦衣的画像,可谓盛况空前。
这些画像无形中成了一种极富影响力的广告,人们奔走相告,如此神仙般的人物竟然参加了‘土豪相亲大会’,这个大会瞬间便被提高了很多个档次,一下子变得高端,大气,上档次起来。
收到请帖的土豪们开始纷纷到红线牵报名,仿佛只要报了名儿,就把自己提升到了和画像中的男子一样的高度,一夕之间,‘土豪相亲大会’成了一个界定身份的符号,是否参加成了一种高贵身份的象征,甚至有些未收到请帖的人也想尽办法势要搭上这班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