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梦锦不再多说什么,只转身,将目光投向身后的秦书身上,接受到她坚定的目光之后,秦书眼底里最后一丝挣扎也放弃了,他上前几步,在那小队长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面色由凝重与坚定转为了惊讶,既而转为钦佩,最后落在何梦锦身上的,是一抹同何梦锦相似的坚定目光。
平城是一座有着四百余年的历史的古城,伴随着古老斑驳的城门发出悠长的鸣声,何梦锦自城门口走出,城门在她走出之后,秦书按照她的吩咐将城门再次迅速的关闭。
随着她走出,围困平城的刘家军齐齐亮出兵刃,一时间,城外的上空,都似是笼罩在一片片夺目逼人的月华之下。
在她走出城门的同时,就有军令官将之上报给了刘武和李洛,那两人得了消息却并没有什么动作,只高高坐在战车之上,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城门口,面对着重重铁骑朝自己走来的少年。
冬日刺骨的风鼓动着她宽大的衣摆,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似是随时都有可能被这风吹走。
但她的步履和周身的气场却又是那般的从容,仿佛不是行走在千军万马生死之间,而是自春日漫漫的田野花间,那随风鼓动的衣袂甚至还跳着带着暖意的节拍。
不知是因为刘武,李洛没有下令将她拿下,还是将士们得了授意让行,本是如同铁桶一般密实的包围圈竟然给她让出一条路,由着她一路无阻的行至刘武李洛两人的近卫圈之外。
“怎么样?咱们少年得志的孟公子可是想通了?”
见何梦锦一言不发的前来。李洛嘴角已经带上了一抹阴狠得逞笑意,只是一旁的刘武一言不发,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死水,没有半分涟漪。
既然决定走这一步。何梦锦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一世都已经是老天的垂怜,是她多赚来的,虽然格外的珍惜虽然她有太多的割舍不下。
但眼下的她,再没有别的选择,是趁着还有最后的力气主动出城,还是死守在城内让将士们同她一样没有力气饿死渴死或者被这两人活捉了她,受尽侮辱?
她当然要选择前者,比起后者。眼下李洛口头上的羞辱算不得什么。
听到李洛嘲讽意味明显的话。何梦锦抬眸对上李洛有些昏浊却不减精明的眼睛。让自己的目光尽量显得澄澈和无奈,她道:“能得王爷和将军联手对付,也是孟锦的荣幸。”
说罢。她上前一踏出步,脚尖尚未落地,近卫们的刀锋已经齐刷刷的对准了她。
何梦锦环顾四下,苦笑道:“没想到要逼孟锦就范,王爷和将军居然如此劳师动众,能死在这里,孟锦无话可说,要杀要剐,任君处置。”
说着,她抬手一掀衣摆。对着李洛屈膝跪下,“世子的事,孟锦也很抱歉,虽然现在说这句话已经太晚了,但不管王爷听得进与否,孟锦还是要为自己解释一句,杀世子引仇恨如此蠢笨的事情决计不是孟锦的风格,也同样不会是我广平之人所为,现在,如王爷所言,孟锦现在愿意将这颗人头送与王爷,所以也请王爷放过城中的广平将士,王爷的目标若是孟锦一人的话,跟我广平的将士无关。”
“哦?是吗?”李洛闻言满是皱纹的脸上的沟壑越发深了几分,他抬手一挥,将四下里对准何梦锦的亲卫撤了下去,自己下了战车,朝着几步之外的何梦锦一步一步走去。
“你现在的意思,杰儿的死跟你没有干系,跟你广平没有干系?跟你们公子没有关系?”说到这里,李洛的步子加快了许多,像是在说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他的笑声格外的刺耳,比这冬日的刺骨的风更冷冽,“本王当然知道你们不会那么蠢笨的将手中的王牌杀掉,但是,若不是你们一开始惦记我昌邑,若不是你们劫走了他做人质,他何至于被人暗害!?归根到底是你们!是你们!现在你让我放了他们?休想!本王告诉你,我不但要你的性命还要折磨你让生不如死,以告慰我儿的在天之灵,至于这些广平的残兵,死。”
说到最后,李洛的面容已经变的有几分扭曲,这时候,他已经走到了何梦锦身前,看着这个间接害死自己唯一血脉的凶手,他整个胸腔整个血脉都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恨意,那恨意驱使着他随手从亲卫的剑鞘里抽出剑,对着何梦锦的脸就一个狠辣的横劈下去。
这一劈的角度很是刁钻,只斜着刮着何梦锦的脸颊的方向掠来,并未指向她的要害。
这样子,是要毁了她这一张脸!
在敌军阵营,她孤身一人,且又是这样一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李洛根本就没有想过她会反抗,更没有想过她的反抗能避的开他这一剑,他整个人,整个头脑里完全被仇恨充斥着,再想不到其他。
再加之他早年也是在军营中经过历练的人,虽然上了年纪身体大不如前,但并不影响他这一招的威力,寻常人根本避无可避,就是避开,若避的不巧妙不迅速那等同于将划向脸上的剑移到了脖子上,自己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这些都只是寻常人,并不是何梦锦。
李洛没有想到何梦锦会避让,更没有想到她居然能避的开,以及她避让的同时,不知何时自她手里出现的匕首已经毫不犹豫的朝着他飞射了过来。
没有防范再加之轻敌,即便是身后不远处的刘武在发现何梦锦出手的同时抬手抡起手中的婴枪飞刺过来,却已经是赶不及,更何况何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