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疑惑,但何梦锦还是让人传唤了进来。
这次的来人何梦锦却并不认得,倒是那人见到何梦锦的第一眼神色一怔。
是一位身穿绛紫色襦裙的中年女子,面容虽平常外的明亮,她微微躬身,半垂着眉眼,神态得体。
但何梦锦还是捕捉到了在看到她的一瞬,这女子眼底一闪而逝的诧异和迟疑,以及那一抹被眸光婉转掩盖的微不可察的恨意。
不过,也只是短暂的一瞬,就被她恰到好处的弯身行礼给掩饰了过去,“奴才见过孟公子。”
那诧异的眼神何梦锦看的仔细,并不是诧异她神情她的样子,这女子眼底的神色分明带着几分熟悉和不敢置信。
熟悉。
有那么一瞬,何梦锦觉得这女子或许是认识自己的,她眼底的光芒莫名的让她的心跳加速。
可是,她眸光深处的恨意又是那般刻骨,似是同自己有着血海深仇。
那一抹熟悉的味道,和着那恨意,交缠在一起,便能让人咀嚼出几分爱恨交织的味道。
可是,眼前这人,何梦锦遍寻了脑海,也没有零星半点的印象,而这一世重生,她也完完全全没有半点这身体本尊的记忆。
何梦锦压下心头的疑惑,抬手拿过案几上的茶盏,淡淡自若道:“你是广平王派来的?我怎的看你有些眼生?”
她虽然淡淡的语气,加上漫不经心的神态,但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的气场已经无形中给人了一种威压。
即便如此。那女子也仍旧是从容不迫的解释道:“奴才是王爷别院里的嬷嬷,所以孟公子不曾见的。”
“那,敢问王爷有何指教?”
“王爷有信函要奴才交给孟公子,说孟公子看完自然就明白了。”中年女子依然是半垂着眉眼,并不看何梦锦的目光,说完这话见何梦锦没有异议,便从云袖里取出一封信函。提步上前要交给何梦锦。
何梦锦自顾低头饮茶。
因为天色渐晚,将领们都在忙于准备夜间渡江事宜,此时何梦锦这处只帐外有几个守卫。
暮色寂寂,唯有江畔的水声悠悠,伴随着帐外呼啸的北风。
中年女子的脚步声也显得格外的轻盈。
她弯身在何梦锦身前站定。双手递上信函。
平淡无奇的信函在她的手中展开,再正常不过的恭敬神色。
然而就在她弯身的瞬间,何梦锦轻飘飘的语气却在她耳畔响起:“我从来不知道广平王府的奴才还能用的上如此名贵的怡心香。”
那香味道清幽却不浓郁,仿若晨林间的风带起的花树散发的最自然的况味,让人心旷神怡,被成为怡心香。因为材料很稀有。生产工艺又极其复杂,因此也被谓之为千金香,千金难得。在大汉也只有皇帝后宫中的妃子或者藩王亲眷才会用,因为不仅仅是钱财的问题,更是身份的象征。
寻常商贾,再是有钱。也没有那般自大浮夸到同皇室中人较量的胆量,而作为手下经营着天下无数商铺包揽各色货物的茗记主人,何梦锦自然是知道些的。
如此名贵的香,却出现在给广平王送信的一个嬷嬷身上,叫人如何不生疑,更何况,给贺兰珏送信的萧冷前脚刚走。
贺兰珏思维如此缜密的人。何梦锦相信,即使他有消息有信函要给她,也一定是派他不但信得过的属下,而且这人也是让何梦锦也熟悉没有顾虑和怀疑。
话音未落,那女子尚且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何梦锦抬手一翻,之前借由喝茶的动作将手腕上滑下来的匕首便对着中年女子直接招呼过去。
那女子反应也不慢,身子一转当即避了开去,但因为她这一匆忙避让,之前她奉上信函的双手扬起的瞬间,隐藏在信函底下的一枚柳叶形暗器也让何梦锦看的分明。
不等她站稳,何梦锦已经抬脚就是一扫,对着她刚刚扭转尚且来不及板正的腰身就是一踢。
这一招式她已用上了十层的功力,即使在平城一战她身体受到重伤尚且没有完全恢复,但这一踢,寻常人也是避不开的,这中年女子身手虽然灵活,比之何梦锦却还是差了一个层次。
所以,她腰际尚未闪避之前,就生生的受了这一脚,而同时,何梦锦手上那闪烁着寒芒的匕首也同时到达了她的颈间。
只要她稍稍移动,那刀锋便能划破她的脖颈,当场毙命。
即便如此,何梦锦余下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抬手就去捞那女子掌中隐藏着的暗器。
“原来你只是在演戏。”
被何梦锦钳制着,喉头又顶着刀刃,那女子也不再做无谓的反抗,她抬眸,看向何梦锦的时候,之前从容的面色也带着自嘲的苦笑道:“奴婢就说,您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可是……”
说到后半句,那清清凉凉的眸子在对上何梦锦幽井一般深邃漆黑的眸子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那女子当即惊讶道:“不对……你的眼神这么陌生,你不是……或者……真的不记得了……?”
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何梦锦觉得自己有些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从这只言片语间至少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这女子是认识自己的,准确的说,是认识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的。
这个推断让何梦锦心头莫名涌现出一股欣喜。
兜兜转转,所有的方法,所有的暗线都派出去了,都没能查到关于自己这个身份的蛛丝马迹,却不曾想竟然还能有线索送上门来。
虽然这身份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