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听着侍卫将门锁上的声响,堇南心中一沉,下意识地将身子蜷缩起来。
她不知道那些人为何要将她和林肆风关在这里,因为那一剂止呕吐的方子,太子的病情急剧恶化,很有可能在下一刻,江国的皇宫中就会传出太子薨了的噩耗。
内心的疑惑夹杂着恐惧,堇南将头埋在两臂之间,声音闷闷的:”林肆风,你肯定后悔摊上这趟浑水了吧……”
黑暗中,林肆风不作声,静静地坐在地上。
得不到回应,堇南开始焦急起来:“你不是说咱们不是鱼肉么?任人宰割的事不会发生在咱们身上么?可是现在呢……咱们还不是只能在此坐以待毙!”
她的话语中不乏埋怨的意味,在她心目中,林肆风是个古怪却又聪明的人,感觉跟着他在哪儿都不会吃亏。就如愚弄宋仙莱那件事,他很是仗义的将责任担了下来,吟出一幅对子,没有挨骂反而得到了父亲的赞赏。还有,那日在春娇楼,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愣头李捉住了。虽然手法卑鄙了些,可总归替父亲办成了事。
可是,现如今,似乎拥有神奇力量的林肆风也和自己一样,被关在了小屋里……这让她不由地害怕起来了……
就在她惶惶不安时,林肆风终于开口了。
“不是西沙场,而是这专用来处决宫人的小屋。你不觉得奇怪么?”
“你是说……”堇南有些迟疑,“将咱们关起来……是皇后的意思?”她也正奇怪呢,宫中是个视人命为草芥的地方,若要杀了自己和林肆风,完全不需选择这么隐蔽的地方。
况且,先前在殿里,皇后明明是让皇帝三思,让其念在父亲的赤忱之心,不要开杀戒的啊……
“这是为何?”堇南不解。
“你以为皇后当真想要你我的命?”林肆风轻笑一声,“她之所以没有将咱们直接送到皇上那儿去,是因为以咱们作人质,换取她要的东西。”
堇南怔住了。
林肆风道:“伯父虽说他明日早朝时会将你我救出去,可他毕竟还是不放心,于是他让孟大人进宫来打探消息。估计此时,孟大人已经将咱们被困的消息传到淳于府了。”
“父亲!”堇南恍然大悟,她赫然站起身,“皇后想要父亲成为她的人,为她所用,所以才将咱们关在这里!”
江国的江山,表面上由皇帝掌控。实则不然,真正的操控者是野心勃勃的皇后。
林肆风见她终于开窍,点头道:“估计这时候,伯父已经入宫,在与皇后商讨了。”
堇南若有所思:“你说,皇后要我父亲替她做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林肆风的语气很是轻松,“我只知道,为了保你,伯父肯定会答应皇后的所有条件。”
是么……自己在父亲心中,真的有那么重要么?不知怎地,在金麟城的这几个月,堇南觉得父亲越来越陌生了……
不过,半个时辰后,当几名宫娥将她们重新令入太子的宫殿时,堇南承认林肆风说对了。
父亲,果然还是没有放弃自己。
堇南保住了命,也重新得到了替太子诊治的机会。
机会难得,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将太子救活。
她给太子又把了脉,可能是梁道恒给他服了救心丸的缘故,他的脉象逐渐趋向平稳,可是依旧很弱。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她借口要亲自抓药,由梁道恒领着去到了太医署。
从进到太医署的那一刻,梁道恒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堇南,就好像害怕她偷走什么似的。还是一个太监来报,说是皇后不舒服让他去一趟,他才离开了太医署。
当然,梁道恒对堇南不放心,临走时还让一个药丞为她领路。
说是领路,其实是监视罢了。
看着木架上置着的瓶瓶罐罐,堇南假装漫不经心道:“你们这儿可有地黄丸?”
“有。”药丞答,随后便将一只精巧的紫砂罐递给了她。
堇南将药罐拿在手上掂了掂,发现有点重量,可放在耳边摇了摇,却听不到响声。
药丞道:“小姑娘,这药罐里的地黄丸是昨儿才制的,因此还是满的。”
堇南点点头,又围着木架巡视了一圈,突然,她发现架上还有一只紫砂罐。
药丞跟在她后面道:“这是上月制的,太子没有服完,罐子里还剩几粒。”
堇南再次点点头。
“好了,我要回去替太子瞧病了。”她将两只药罐往药丞怀里一推,忽地一笑,“麻烦了。”
走出太医署,林肆风悠悠道:“在乾药坊偷药就算了,你还偷到宫中来了。”
“闭嘴!”堇南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看四周无人,她从袖中取出两粒药丸,摊在手心里细细观察起来。
在夕阳的笼罩下,她的额头蒙上一层薄汗。
她有了发现:“林肆风你瞧,这地黄丸,是不是一粒颜色深,一粒颜色浅。”
林肆风瞟了一眼:“嗯,有什么问题么?”
“我有想法了!”堇南攥紧手中的两粒药丸,仰头看到天色渐晚,二话不说扯住林肆风,两人一口气跑回了太子所在的宫殿。
一入殿中,她就让宫娥将所有的窗户敞开来,虽然是落日余晖,但光线照进来,还是使得殿中变得明亮了一些。
她走到榻前,只瞧太子的脸色不再是先前所见的枯黄,相反,是苍白中略微泛着紫色。
这明显就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