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玩命的驰骋中,感觉后面的人不再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裳,林肆风害怕她摔下马去,忙道:“抓紧我。”
正当堇南犹豫着要不要将手伸过去时,马背猛地一颠,她的身子腾空而起,“啊”地一声尖叫,她再也不迟疑,牢牢地抱住林肆风的腰。
她又不是傻瓜,知道当下保命要紧。若要耍小脾气,回府再耍也不迟。
她将林肆风箍得紧紧的,往后看了看,漆黑的小巷中有几团快速移动的人影,那些人影明显已经捕捉他们了。银光袭来,一串连珠箭直直朝他们射来,好在林肆风是骑马的好手,转往悠长曲折的小巷驶去,躲过了追兵的袭击。
可是那毕竟是侥幸,追兵策马愈加逼近,马蹄声越来越响。距离拉近后,要射中目标就会容易很多。又是一支箭凶猛而来,直直射在白鬃马的后腿上。
马儿扬蹄嘶鸣,后腿的痛苦让它无法再奔跑。林肆风和堇南也被摔下马背,所幸并没有伤到哪里。
眼看追兵就要追上来了,堇南两只手心里都是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紧要关头,一人驾着一匹马从小巷尽头如风般驶来,到了他们面前,那人倏地跳下马,低声道:“上去!”
单凭他那略带粗犷的声音,堇南便认出他是道罹。
“师父!”
道罹的身影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异常高大,他见二人愣着不动,急得又是一声低吼。
“小兔崽子!快上去!”
见他就要发怒,林肆风翻身上马。堇南还呆立在那,感觉身子一飘,她就被道罹提上马坐着了。
“师父……”林肆风欲言又止,看得出他还没有缓过来。
“别瞎担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何人!“道罹拍拍胸脯,扬起手中的马鞭往马屁股上猛地甩去,马儿受惊,撒开蹄子往前奔去。
这次,路上再无阻拦,林肆风和堇南策马飞奔,很快就到了淳于府。
府门前和平时一样,两只大红灯笼挂在金匾上,门前没有一人候着,就连守门的家丁也消失了。
太过平静,倒让人觉得有些异常了。
堇南和林肆风跳下马,刚走到府门前,门便从里面拉开了,一个神色慌张的婆子将他们迎了进去。
一进府中,就见里面站满了人,灯笼、松明灯都亮着……和府门前的情景大相径庭。
毕竟,小姐入宫替太子诊治两日未归,这事若放在几个月前,下人们肯定是照吃照喝照样睡,压根就不会为她担忧什么。
可此时此刻,淳于府上上下下百余来名丫鬟、婆子、家丁都不约而同地聚在荷花池旁,每个人都在为迟迟未归的堇南捏着汗,都真心实意地希望她在宫中安然无恙。
此时见到堇南平安归来,淳于府顿时热闹起来,大伙都松了一口气。
几个丫鬟端着各式各样的糕点跑到堇南面前,争着抢着想让她先品尝自己的手艺。
堇南着实饿坏了,便毫不客气地拿了一块桂香糕。她正吃得香甜,就看到两个婆子开始抹眼擦泪的,嘴上喃喃着“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之类的话。
她本就是个爱哭鬼,哪还能见别人哭。
她的眼圈红了,嘴里塞着糕点含糊不清道:“你们可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们不许哭……”
说实话,她从不知道府中的下人会如此牵挂着自己。刚才一进府,看到这么多人为自己悬着心,她真的被感动了。
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阮娘替她苦心经营的结果。几个月前,李婆教唆阿福撒谎,想让她在下人们心中落下个心肠狠毒、刁钻野蛮的骂名。阮娘反将一军,将计就计,以她的名义给阿福送去了药物。如此,忽略她金麟小霸王的名号,在下人们心目中她就变得可敬又可爱了起来。
当然,她也不知道。凡事不能被眼前的景象蒙蔽大脑。每个人心思各异,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在为她的归来而欢欣雀跃。她应该在一张张笑脸背后,找到那张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充满怨气的脸。
李婆的脸。
可此时的她沉浸在这么多人给她的关怀中,根本没有留意到身边有什么异常。
在荷花池边逗留了会,李忠福便将她和林肆风请到了静心斋。
不知怎地,每一次走进静心斋中,堇南就会感到极度的压抑。她似乎能感觉到,父亲在这间屋子里同多少形形色色的人合作过……或者说是有过勾结。虽然这只是她的猜测,可最近来静心斋,压抑感一次比一次更加强烈。
“爹。”她看着坐在榻上合着双目的父亲,不确定他是在假寐还是真的睡着了。
“啊,回来了。”淳于崇义缓缓地睁眼,“坐吧,坐着说话。”
堇南内心的寒意又涌了上来。相比府中下人们的态度,父亲……实在是太冷漠了……
“伯父。”林肆风道。
“肆风,你也坐下。”淳于崇义直了直腰,早已衰老失去韧性的骨架发出了令人心惊的声响。他显然也听到了,声音沙哑道:“余终是老了,经不住折腾了。”
堇南闻言,想到他为保自己的命向皇后求情的事,内疚之色浮现在脸上。
“爹,我错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在外面出风头,给淳于府惹事了。”
“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严德品心胸狭隘、无德无品。余派人去追,那老家伙早已逃之夭夭了。”见堇南主动认错,淳于崇义反倒对她发不起火来了。
“严德品的事暂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