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西花厅前,当她平稳了一下气息,正要推开两扇如意刻样的木门时,一个人突然从厅里走了出来。
看到堇南站在外面,眉眼中尽是着急之色,钟离仅是一愣,登时将她拉到一旁。
西花厅前有水池亭台,躲在一座假山后,钟离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堇南一心想要去救道罹,哪里有心思跟他周旋,想要逃走,手却被他死死地钳着。试着挣扎几下,她心一横,暗想你不让我进西花厅,我就将西花厅里的人引出来!
可钟离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不等她扯开嗓子呼救,就不由分说地用手将她的嘴捂住。
“……你放开我”堇南含糊不清地声音从他的手掌中传出,她想扳开他的手,可钟离虽是文官,但也是习武多年之人。
她在他手里,只是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羊羔。
越是挣扎,钟离将她箍的越紧。到最后她精疲力尽了,稍稍安分下来时,西花厅里已经响起了杯盏相交的声音。
师父……
是。道罹是沈郜的人,他潜入淳于府是为了报仇。可是无论怎样,凤山上、朝云寺,他救了她两次。
再是仇人的女儿,他还是出手相救了。
此时,他陷于水深火热之中,随时都有可能死在父亲的手里。这一次……她想要救他……
即便他获救后卷土重来,心中的仇恨依旧存在,她也不会后悔。
仅是这一次,就当是报恩也好,念及师徒之间的情分也好,她想要救他……
可半路杀出的钟离,却终止了她的计划。
这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师父被自己的父亲屠宰么?真是残忍……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过钟离,这一刻,她恨透了他!她张开口,两颗尖利的小虎牙嵌入他的手掌心里,狠狠的,发泄着她心里的怒火。
钟离手一颤,眉一拧,却没有松开她。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上传来,混合着一股温热的液体,将他的心蓦然揪紧了。
知道她在哭,他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目光中有了几许哀凉。
“世间生存皆有法则。淳于府的法则是你父亲定的,若有人想要违背,必然会受到惩罚。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为清楚。”
他沉声说完,侧耳听到西花厅内突然没了动静,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漠然,放开堇南,他拍了下手掌。
一转眼,府中的家丁从亭台、回廊以及假山后现身了,一律的玄色武服,手上皆持着明晃晃的短刀。
“拿人!”钟离跃出假山,领着二十几人往西花厅冲去。
堇南身子僵住了,她知道一切都晚了。
因为她看见西花厅那头,父亲已经推门走了出来,一脸的褶子漾了开来,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mí_yào的效果比想象中还好,几乎不用家丁出手制服,道罹几杯酒下肚便不省人事了。
片刻之后,道罹就被五花大绑的抬了出来。
堇南听到父亲问李忠福人来了没有。
李忠福俯首帖耳地回道,来了,已经到府前了。
不一会儿,她就看到刑部尚书孟津舟来了,他身着官服,领着一队人马,大摇大摆地进到府里。
一见淳于崇义,他的气势就软了一截。
“呵呵,大人,狼毕竟是狼,即使被打折腿变成丧家之犬,骨子里的野性是怎么也改不了的。”
淳于崇义瞟了他一眼,问:“孟大人,你可想好状告折子该如何写了?”
孟津舟嘿嘿笑道:“这个容易。就说大人您看走了眼,这才会引狼入室,让道罹入馆。后来您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便立即通知我来拿人。如何,这样写大人可还满意?”
“嗯。”淳于崇义满意地点头。
稍作寒暄,孟津舟就令人带走了道罹。
堇南一直保持蹲着的姿势,当她站起身时,眼前一阵晕眩。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她看到林肆风从西花厅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神色平常,只是往道罹被拖走的方向瞟了一眼,尽是一刹,没有丝毫停顿,就转身走了。
***
道罹的死讯是在两日后传入府中的。
府中一片沉闷,加之阴雨绵绵不断,到处都弥漫着一种死寂之气。
想着朝云寺起火,重新修葺要花费不少银子。堇南就托阮娘送了点香火钱去给主持慧圆。
阮娘路过东街菜市口时,恰巧目睹了道罹受刑的全过程。她回来后,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只说活了大半辈子,也从未见过那样血腥的场面。
堇南听不下,胸口有什么堵得慌,她走出芷香院想透透气,却见李忠福领着几个家丁往道罹住的地方走去。
人都死了,他们还想怎么样。她冷眼看着他们,跟上去想要探个究竟。
她不知道,他们是奉淳于崇义的命去寻找沈郜的头颅。
既然道罹是那夜在乱坟岗袭击钟离的人,那么头颅必定在他手里。可是将他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李忠福一伙人一无所获。
去静心斋将搜查结果禀告给淳于崇义后,淳于崇义倒是无所谓,搜不到就罢了,反正沈郜死了,道罹也死了。只要看到仇人在一个个消亡,他就心安了。
堇南在道罹住的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她看着被家丁翻找后遍地狼藉的小院,眼里涌出些许哀色。
她还记得,那日在空无园认道罹为师时,他拿着一只酒葫芦只顾往嘴里灌酒,喉咙里冒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她叫他先生,他瞪眼纠正,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