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第一更。
三月已至,虽然时不时还会飘一场雪,但到底是感觉暖和了一些。
我依旧病着,合剌谨遵太医嘱咐,期间只来过一次,坐了几分钟就匆匆离开了。不过我送他的香囊,他倒是一直揣在怀里,这让我微微放心。他还是把我搁在心上的,没有因为我缠绵病榻而彻底丧失了兴趣。
德妃乌古论氏,倒是来探望过我。她虽是女真人,但身姿曼妙,纤柔似柳,体态轻盈。若不认识的话,估计还以为是个娇小的汉家女儿。只不过她容貌算不得出众,搁在人群里,绝对一眼挑不出来。可合剌喜欢她也是不无道理,因为此女汉文化造诣颇高,连许多汉家女子都不如她富有才情。又擅音律,懂棋画,如何不讨合剌怜爱呢。
她当日来毓秀宫时,打扮得十分清俭,显得楚楚可怜,却又娇媚万千。说实话,我第一眼看到她并不喜欢,也许是我自己性格的原因,我喜欢直言直语,不拐弯抹角的女人,这一点裴满凤翎倒是很符合。而这个德妃,在我面前唯唯诺诺,极是恭敬小心,不停地叮嘱我要好好喝药。她位居德妃之位,没理由如此放低身段。恭维过了头,反叫人心里生出些不舒服的感觉来。
於是寥寥数语,我佯装困倦了,她便起身告辞,临走前却小声道:“妹妹以为,陛下心里最爱的便是姐姐了,如今姐姐一入宫便大病一场,着实是叫人觉得奇怪。贵妃姐姐脾气不好,偶尔会拈酸吃醋,姐姐以后可不要和她计较。吃亏的……肯定是咱们这些做妹妹的……”
我差点笑出声来,只好道:“多谢妹妹提醒。”她柔柔一笑,踩着小碎步慢慢走了出去。
秀娥给我放好枕头。摇头无奈道:“这德妃是来挑拨离间的吗?殊不知咱们娘子,根本就不上心。”我笑道:“女人呐,真是个精力充沛的物种。我说呢,她今儿过来说了那么多话,全都是为这最后一番做铺垫的。”
说话间,银蝶突然闯了进来,秀娥斥道:“不是说了你们不需要进寝殿伺候吗?”她脸上一惊,拼命摇头道:“奴婢知错……只是……只是……”我道:“好好说话,不会惩罚你的。”
她点点头,正欲开口。殿外有男子的说话声传了进来。银蝶朝外望了一眼,涨红了脸说:“是沈王爷来了!”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秀娥忙给我穿衣。惊道:“可吓死人了,他是个王爷,怎么不知避嫌,跑到后庭来了?”
我一时哭笑不得,虽然一直盼着他回来。可也没料到他会直接来毓秀宫。他可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刚穿好衣裳下床,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便靠了过来,随后锦幔一挑,兀术竟然大剌剌的进了我寝殿。秀娥脸上一阵红白,又不敢出声请他出去,只杵在一边。垂头不语。我又好笑又好气的瞪着他,兀术却丝毫未意识到自己举止有何不妥,依旧迈着大步走过来。我见他脸色复杂。即含怒又含喜,本来就激动的心,此时更是“怦怦”乱跳起来。
呆在寝殿到底是不妥,我系好斗篷,瞪着大眼气道:“你真够乱来的。跟我出来!”兀术不语,只是静静的打量我。半晌吐出一句话:“我回来晚了……”
闻得此言,我神色怔怔,心里激起一股热流。想着这段日子的悒郁难过,想着完颜宗翰出事时他没有回来,想着方才看到对方时两人的神情并无一丝尴尬。毕竟我们已有三年未见,最后一次见面时还发生了争吵和不愉快,彼此心里存着芥蒂。我回望着他,眼眶慢慢湿润,最后如决堤的洪水般,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兀术眼神一动,长臂一揽,将我紧紧抱在怀中,嘴里叹息道:“是我不好,回来晚了……”
我鼻涕眼泪一起流,不到一会,兀术胸前的衣服已湿了一片。秀娥有些着急,频频往外看去,生怕有人进来,看见这足以震怒龙颜的一幕。
哭声渐渐转为抽泣,我从他怀里抬起头,一把擦干眼泪吼道:“你就那么多仗要打吗?我那年被人掳走,也不见你着急过……”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发脾气,毕竟当初是我拒绝了他,这样质问他,确实有些莫名其妙。可我就是忍不住,我对他虽没有男女之情,可一直把他当好朋友看,和他在一起玩时,每每都感觉很安心。那种感觉……怎么说,就像妹妹依赖哥哥一样……也许这种感觉,在多年前就已经形成了。那时完颜宗翰是军中元帅,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真正陪我度过一个个军营无聊日子的,开导我好好活下去、变法子逗我笑的,是眼前这个气度雍容的大男人。那时的他,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而如今,我是一个二十岁的、身份尴尬的女人,他已是个四十出头、手握军权的元帅了……时光流转的如此之快,快得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兀术脸上露出一抹愧疚和心疼的神色,正欲开口安慰,秀娥出声道:“王爷和娘子……还是去外头说话吧。”我顿时清醒过来,忙从他怀里直起身子,点头道:“去书房说话。”
进了书房,秀娥支开宫女们,站在外头守着。我请兀术坐下,有些不安地问:“你这样大摇大摆的来毓秀宫,是想害死我啊?”他答非所问道:“风寒好些了吗?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还病着?”
我捡了个椅子坐下,喝茶润了润喉咙,顺便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如今已过不惑之年的兀术,举止谈话间更显冷静和威严,年轻时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