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我整天泡在书房。不行不行,我好歹在现代寒窗苦读十几年,虽然上的大学不是什么一等一的好,但怎么说也是个文化人。那日却被两个年纪还是个位数的小鬼给嘲笑了,这哪儿能行呢。何况,我得为我心里那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做准备。
从现在开始,我要做古代的知识女强人了。
“听说前阵子你登台表演了一番?”
我一惊,手里的《花间集》一下子抖落在桌上,“你吓死我了!怎么走路也没个声?”心想这完颜宗翰还当真是神出鬼没的,不是去了云中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完颜宗翰“嗤”地一声笑出来,一手翻开诗集,一手轻捏了我一下。目光触及诗集时,却变了脸色,“小小年纪怎么读起这样的诗来了?”
我不由得一愣,随即抿嘴而笑:“难道你也认为《花间集》仅仅是一册描写男女之恋的鄙俗之作?”《花间集》是五代十国时期编纂的一部词集,由后蜀人赵崇祚编辑,收录了温庭筠、韦庄等十八位花间词派诗人的经典作品。《花间集》得名于集中作品内容多写上层贵妇美人日常生活和装饰容貌,女人素以花比,写女人之媚的婉约绵缠、妩丽香艳,因此遭到后世不少腐儒诟病、认为这只是一部媚俗之作,有教坏世人之嫌疑。
他面无表情的说:“再怎么也好,你一个深闺里的小娘子,不适合读这些诗作。”我轻哼一声,从他手里夺过书册,冷语道:“我可不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娘子。”
完颜宗翰却会错了意,弯下腰,双手撑在案上看着我笑道:“莫非是想嫁人了?什么时候,我随时都可以给你备好嫁衣。”我又气又笑的瞪他一眼,低头捧起书,不再理他。
他绕至我身旁,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带着无语而又恼怒的表情问:“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汉家女子不是个个都矜持得很,怎么你就如此特立独行,居然还给我跑到勾栏里去唱曲。你知不知道,今儿希尹都在笑话我,一个身份高贵的小娘子,和伶人们在一起表演,你是不是脑子有点坏了?”
我头一疼,当时也不是我自己想上去的,我还委屈得很咧。希尹居然都听说了这件事……
他敲了下我的头,继续道:“怎么不说话?脑子真的坏了?”
我见完颜宗翰虽然语气不好,眼里还是带着笑意的。便壮了壮胆子,整了个十分严肃认真的表情,缓缓道:“我想求你一件事,不,是知会你一件事。”
他饶有兴趣的笑了一声:“什么事?”我清了清嗓子,状若无意地说:“我想设立一家书院,收一些城里的平民孩子。无论汉人还是女真人都可,学习汉家文化。”
“私学?你?”
我点头,完颜宗翰这是什么表情,仿佛我刚才说的是我想嫁给谁谁谁一样,我不觉得这个要求有多么奇怪和过分啊。也就是花点银子的事,他不愿给我花,我就把这几年得到的所有金银珠宝给典当了,那柄玉如意首先就可以当很多钱。我就不相信还开不起一家小小的书院。
可他这表情……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完颜宗翰将我放在桌上,狭眸深黑不见底,脸上无一丝笑意,“这些年,我一直禁止族人接受汉文化,只有极少数的宗室贵族才被允许请西席……而你方才所提的要求,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西席我知道,就是指私人老师。譬如合剌的西席是韩?p、迪古乃的西席是张用直,他们都是学识渊博的汉儒。可完颜宗翰居然下过这样的命令,不许族人接受汉文化?连普通贵族也不可?
心里顿时有些不悦,怪不得他觉得我在天方夜谭。若照他所说,我作为他的义女,如果在会宁城大大方方的设书院,那真是搬了块石头砸上了他的脚。
他见我一时没有说话,便松开我,转庾呷ィ像是还在生气。我可管不了这么多,今儿若是不说服他,以后肯定更难了。那我在古代伟大的理想,可就彻底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你站住!”我豁了出去,起身拿镇纸猛地拍了一下桌案,虎口被震的有些发麻。
完颜宗翰停住脚步,扭头又惊又怒的看着我,“你要反了不成?”
我见他眼神如刀,不由得生出一丝怯意。随后又立即烟消云散,义正言辞的指着他大声道:“你是不是人?”
完颜宗翰不可思议的望着我,脸上的怒火愈发明显,我也毫不回避他震惊的目光,继续道:“既然你是人,就有自己的yù_wàng,若是被强压着自己的yù_wàng,你难不难受?尽管你不许族人接受汉文化,可这会宁城里,汉人越来越多,走在街上,张口就说汉话的女真人也不在少数。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不管你再如何施压,也压不住人们心底最直接的yù_wàng!”
“所以呢?”完颜宗翰渐渐放缓了脸色,许是被我一番话说得怔住了,倒来了几分兴趣。
我不再犹豫,直接喊道:“所以你这根本就是在灭人欲!会遭天谴的!”
他眸光一动,眼睑一抬,狠狠地盯了我一眼,迈着大步折了回来,“我真的该好好收拾一下你了!这些年,把你捧在手心里宠,你不仅不知感恩,居然敢这般忤逆我!”
我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叫道:“你欺负弱小,你恃强凌弱!”
完颜宗翰哼笑几声,欲伸手捉我,“这天下本就是强者的天下!”我不知他要做什么,一心急,便机灵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