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冒险的决定,云曦虽然带着一点冲动的成分,却也是近两个月来看到心病成疾而渐渐萌生的。在穿来这个时空的时候,云氏母女就已经被逐到了满园。云曦在那里与云氏相依为命整整十年,若是一直这么过下去也未尝不可。太夫人对她的解禁令既是契机又带着重重危机,幸而这半年多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太夫人待她也甚为宽厚而亲密,这不得不说是老天的厚待。然而,在云曦的小日子越过越安逸的时候,云氏却陷入了深深的思念与孤独之中。从道德上来说,云曦既然占用了人家女儿的身体,就应该尽到做女儿的责任;而从情感上来说,云曦实在不忍心让云氏继续承受孤独的煎熬,在无尽的思念中耗尽自己的生命。退一步讲,只要母女两能在一起平静地生活,至于住在哪里都无所谓了,而那些看不到头的所谓后半生的归宿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只要太夫人没有狠下杀心,哪怕是被发配到外头的庄子,也总是有路可走的。因而,云曦对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过多的犹豫,唯一没有考虑周全的就是自己身边那些丫鬟。她们个个都是花一样的年纪,希望太夫人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太为难她们。
没过几日,在萧府住了一个多月的二姑太太终是经不住家里的再三催促,启程回南方了。临行那天的早上,几乎所有萧府的女眷都前去送行了。太夫人紧紧抓着二姑太太的手,红肿的眼睛流露出深深的不舍,想到自己已经年老,这次分别后,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母女两站在在马车前无声啜泣,大夫人见太夫人已然是哽咽得难以喘气,心内担心不已。这样下去先不说会耽误二姑太太的行程,怕是太夫人的身子骨会吃不消。她赶紧拉着云曦上前劝解,让二姑太太一行人得以离去。
车轮辘辘作响,马车缓缓驶出萧府的侧门,拐过一个弯,沿着外边的街道向前驶去。太夫人恋恋不舍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刚刚才拭干的眼眶又湿润了。
待二姑太太的车队远离了,众人纷纷回到各自的院子。太夫人的情绪还未平复,云曦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搀扶着她回清园。喝了一口翠缕端来的茶,太夫人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点,不无感慨地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她嫁这么远,若是像大丫头那样,一年也至少能见上几次。”
“祖母如此疼爱二姑母,当年定是为她做了最好的选择。”关于二姑太太的亲事,云曦也略有耳闻。当年正值皇宫变天之时,朝廷的局势变幻莫测,当时的太子党和六皇子党都想拉拢萧家,纷纷向二姑太太求亲。太老爷不想让萧家卷进皇位之争中,而太夫人也不愿自己的女儿成为政治牺牲品,便与远在南方的一位至交好友结了亲家。
太夫人点点头,道:“幸而,二丫头的远嫁令她躲避了当年可能酿成的灾祸,同时也让她寻了一户难得的好人家,可是,毕竟路途太遥远了……”
云曦见太夫人又起了悲伤之意,忙上前轻抚她的胸口,柔声安慰道:“祖母别这样,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二姑母着想,她定然明白您的一番苦心。我相信她虽然远在南方,却是无时无刻不惦念着您的。”
太夫人闻言不禁笑道:“瞧你这张嘴,就会哄人,她在那边有儿有女,怎么会时时刻刻都挂念我这个老太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