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一愣，夏侯一直纠缠于他，令他不胜其烦，但他又倾佩此人对剑的执着，所以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夏侯败死在陈飞扬手中，这件事他很快就听说，后来发现陈飞扬他们居然来了青浦，料想这年轻人一定是受了夏侯的遗嘱，来会自己，本有心避而不见，没想到他们居然找到文昌庙来，还与水妖激战。
在战斗之中，燕赤霞颇为欣赏陈飞扬，也对他们能够坚持这么久赶到惊奇，这才现身出手。
后来他们言谈甚欢，燕赤霞干脆地忘了这件事。
没想到陈飞扬还要在他面前展现夏侯的剑法？
难道这几年之中，夏侯又有了什么突破？但这少年在这时机突然提出这个话题，又是什么意思？
“好你这少年，那姑且看看，我倒要看看，你这剑法何意？”燕赤霞半醉睁眼，如牛眼一般瞪着陈飞扬。
陈飞扬一笑，持剑走了下来，在殿前轻轻一舞，只见剑光耀眼，在朝阳之下折射出初升的光芒。
“咦？”
石榴和天狼鲨都是一愣。
陈飞扬使用的剑招，明显不是他自己的剑法。
他们看得出来，燕赤霞自然更加能够看出来，“夏侯秘谱？”
夏侯剑法来自家传，经过他数十年增删改良，变得实用而直接。
如今陈飞扬手中施展的正是夏侯剑法，燕赤霞曾经见过无数次，而每一次都能见到夏侯明显的进步。
这一次，他从陈飞扬手中见识的夏侯剑法，却又有了明显的不同。
“好厉害！”
燕赤霞看得眼花缭乱，他震惊于这剑法的变化。
这已经不仅仅是武道的剑法。
夏侯的剑，有了魂。
即使是一根枯枝，或是一柄普通的长剑在手中，都能够大放异彩。
“这是……”
燕赤霞时而皱眉，时而欣喜。因为从陈飞扬的手中瞧见了武道的新路。
“夏侯，吾老友，居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
燕赤霞叹息着，痛苦地摇头。
夏侯的资质与陈飞扬一样。属于世间绝顶，所以才可以靠普通的剑法成就无上宗师。
但武道之路，至少在这个世界已经绝了。
大宗师以上的武道高人，在这个世界上数百年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想要再进一步，就必须转修仙道。
夏侯一直缠着燕赤霞比剑。除了为寻求对手之外，就是为了寻求剑道的再进一步。
燕赤霞知道他的心思，但自己也是无可奈何，所以一直都心怀愧疚。
想不到今日见到夏侯的新剑法，虽然还不成体系，却已经有了剑道新路的方向，这如水银泻地一般的攻击，与剑仙的路数暗合。
想着他临终之前，依旧寻求着无上剑道，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燕赤霞苦笑不已，看着陈飞扬的目光又有些不同。
“此子是在暗示什么？”
如果是这三人求恳，自己大可以本为记名弟子的身份，拒绝传蜀山真法给他们，但是，瞧见这少年超越夏侯的资质，与夏侯一样的困境，燕赤霞心中一动，叹息不已。
陈飞扬一套剑法舞完，天狼鲨和石榴兀自不明其意。燕赤霞却是长叹一声，忽然纵身而起，飞身跃出文昌庙墙外。
“随我来！”
破庙之中，只留下他一句留言。
陈飞扬闻声而起。循着他的踪迹追了出去，跟着燕赤霞一起投入寺外的密林之中。
燕赤霞飞奔一阵，停在林中一片空地，陈飞扬随后而至，站在他的身后。
燕赤霞的长袍飞舞，背后的剑闪出金光。却一直都没有转过头来。
“陈飞扬，你想学剑是为了什么？”
他轻声地开口询问，与其说是在问陈飞扬，倒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斩妖除魔，澄清寰宇。”
陈飞扬只用了八个字回答，现在剑对他的意义，就在于此。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传奇，能够中止无休止的人类和妖族的战争，这都需要他强大的实力。
学剑，正是他的过程。
燕赤霞摇了摇头，轻声叹气，“陈飞扬，你是一个武者，但你其实并非一个剑侠，你虽然身上剑气纵横，有我蜀山一门的剑气，但你同样也有佛道神通护身。你还年轻，可以选的路非常多，你当真要学我的剑？”
陈飞扬抬起头，目光炯炯，“前辈，我要学剑，却不是学前辈的剑，而是学我自己的剑。”
他的态度非常明确。
任何一种剑法、心法或是武功，对他而言都是成就自己的工具，他并不像夏侯一样，一心只痴迷于剑，而是投身于武道。
剑，只是他的一小部分，但并不意味着不重要。
燕赤霞笑了。
“你这小子，若是入我蜀山剑派，不用别的，单这问心这一关就过不去。”
他摇着头转过身来，“我不能传你蜀山剑法，不过我可以给你演示一遍，你能记住多少，就要看你自己了。”
陈飞扬知道这已经是极限，当即点头。
燕赤霞长笑一声，纵身而起，不知何时，背后的剑陡然悬于空中，滴溜溜旋转个不停，散发出无数炽烈的光芒。
剑气纵横三万里！
如流星一般的剑光，在黑暗的密林之中飞驰，枝叶扑簌下落，陈飞扬的眼前一片混乱，只见凌乱的光影，甚至见不到燕赤霞的身影。
耳边，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身旁的大树都被拦腰截断，轰然倒地。
陈飞扬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