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以后,本来天气已经有些暖和了,却突然又下了一场大雪。t那飞舞的雪花,洒落在山岚上,把那些刚刚要开放的山杜鹃,都染上了一片洁净的白,像一朵朵哀悼亡魂的白奠花。
新寨子的地址已经选好了,就在学校旁边的那片草坪上。专家说那里的地质条件好,可以承受10级以上地震。兰嫂心里那个张梁为新寨子的建设,特别的关心和照顾。他指示让县建委全权负责这个新寨子的规划,设计和施工。现在,那里已经开始动工了。地基已挖出来,建房用的木材,水泥,砂石和砖瓦,都运到了草坪上。那些飘落的雪花,覆盖在那片新翻出来的泥土上,和那一堆堆的材料上,好像在上面盖了一层柔和的白纱。
一座崭新的村寨小学也已经竣工。学校是按照羌族风格建造的,木架结构,古典装饰。看起来美观结实。再也不用兰嫂为它担惊受怕了。兰嫂已经让老俞头选好了开学的日子,就在明天,寨子里幸存的几十名娃娃,就要搬进新教室里上课了。
但是,兰嫂的心里却很难受,因为这所新学校,有一半的资金,是阿珍用打工的钱修建起来的。明天就要举行新学校的竣工和开学典礼,本来应该让阿珍回来参加,可是兰嫂想了好多办法,都没有与阿珍联系上。夏老师按照阿珍寄回来的汇款单上的地址,给她发了几封急信去,都像石沉大海似的,毫无音讯。“阿珍啊!你现在在哪里?怎么不回来看看,你用心血换来的学校,已经修建好了呀!”
兰嫂站立在学校外面的坝子里,望着几间新教室感叹地想着。
一辆警车冒着风雪,突然开进了山谷,在学校下面的小公路上停了下来。好些正在那里搬运砖瓦的人,都停下来惊奇地观望着,人们议论纷纷,还以为是刘玉娇那个还在劳改的男人,回到寨子里来了。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从车里出来,看了看大家问道:“你们的村书记,村治保主任在吗?”
正在人群里的陈宏强走了过去说“我是治保主任陈宏强。请问警官同志,有什么事?”那个警官看了他一眼,说“还要你们村的邱书记来才行。”陈宏强抬头向山坡上喊道:“邱书记。警察有事找你呐!”兰嫂早就看见了这辆警察,她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就紧张地从山上跑来下来。
“警官同志。出了啥事呀?”她握了握警官的手问。
一轮鲜红的太阳,撕开了厚厚的云层,把她那非凡的脸庞,挂在了那片绵延起伏的雪山上。飘落的雪花停了,彩霞染红了山谷,染红了那一片片正待开放的山杜鹃。
那个警官一脸严肃,他没有回答兰嫂的话,而是转身去开了车门,命令似的说“出来吧!”一个女孩子从车里钻出来,她怀里抱着一个让兰嫂和周围的人们,都大吃一惊的骨灰盒。她是殷婷婷。“兰姨啊!”她突然双膝跪在兰嫂面前,痛不欲生地说道:“阿珍妹妹她,她······”
她说不下去了,就双手捧着骨灰盒,呈在兰嫂面前。兰嫂已经明白了一切,惊恐和悲伤已经使她麻木了。人群中的周娉一下冲过来,紧张地问“婷婷。这到底是咋个回事呀?阿珍呢?她不是和你一起出去了吗?”殷婷婷只是泣不成声地摇着头。
兰嫂控制了一下情绪,问那个警官“同志。请你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那!”警官又看了看大家,说道:“你们把死者的家属喊来,然后我有些材料和遗物要当面交代一下。哦。对了。请先把死者的骨灰安顿一下吧!”
兰嫂知道噩耗已经发生,那个在她心里一直牵挂的阿珍,现在就装在这个小小的盒子里了。她浑身颤抖着,双手从殷婷婷姑娘的手里,捧过阿珍的骨灰盒,悲痛地说“珍珍你回来了啊!走。兰姨带你去,看看你的新学校啊!”
警官拿出一副手铐,一下把殷婷婷的双手拷了,然后严肃地对另外一个警官说“带她去见一见她的家人,给她家里人交代一下。”一直沉侵在迷惑和惊恐中的周娉,走过去搂着殷婷婷问道:“你倒是说话呀?到底出了什么事嘛?阿珍怎么死的呀?”殷婷婷仍然只是哭着摇头。
那警官让陈宏强带着路,押着殷婷婷去她家里去了。兰嫂却捧着阿珍的骨灰盒,默默地朝山坡上走去。闻讯赶来的徐素贞,刘玉娇,还有村寨的其他人,也都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警官手里提着公文包,也跟在兰嫂后面。刘玉娇颠簸着身子跟在人群里,她已经知道是阿珍死了,那颗本来还内疚和痛楚的心里,又增加了一层阴影。
学生们正在上课。兰嫂就默不作声地把阿珍的骨灰盒,捧到学校的办公室里,然后把她放在一张办公桌上。“珍珍。这是给你准备的办公桌啊!”她悲痛欲绝的说。那个警官拦住了其他人,“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吧。我有些事要单独和邱书记接洽。”说完。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兰嫂强忍着极其痛苦的心情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这个孩子她是怎么死亡的呀?”警官不慌不忙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材料出来,放在办公桌上,然后从材料里抽出一张递给兰嫂,说道:“这是一份法医验尸报告,你自己看吧。”
兰嫂急忙拿起那份报告,心情紧张地读着,见上面的结论只有两个字:自杀。“这,这咋个可能,陈丽珍怎么会自杀呀?”警官说“我们在现场勘察取证了,也有证人证实,死者属于割腕自杀。哦。你再看看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