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的泪水也一下子涌出了眼眶,他摘下被泪水模糊了的眼镜,擦干了上面的泪水又戴上。但镜片很快又被夺眶而出的泪水模糊了。他就反复地擦,反复地戴上。这十几天来,他是第一次流出这么多的泪水,心情也第一次如此悲痛。老苏生前那张憨厚善良的脸容,他对新婚妻子钟情和厚爱的话语,都一一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可是现在,老苏那个一天要给他发三十条短信的女人,怎么会一下子就变得如此冷漠了啊!看来,这个女人喜欢的不是老苏的情爱,而是他的丰厚的工资。她要的不是老苏那生离死别的爱,而是他的一笔抚恤金。王军在心里沉重的说“老苏。你哥子如果泉下有知,会怎么想呀?”
一阵风在巷子里吹起尘土,把街边的树叶弄得哗哗的响,好像是老苏的魂灵回到了家里。冷清的街面上显得有些昏暗和阴森。王军挽着玲玲的胳膊,扶着她默默地走出巷子,来到大街的人行道上。他叫了一辆出租车,“我送你回家吧。师傅。先去府青路”他对司机说。玲玲点了点头,她现在很想回家。
王军在考虑着能不能把她父亲遇难的事告诉她。看着玲玲那哀伤的样子,他犹豫了好久,直到走拢玲玲家的小区大门,他才吞吞吐吐地说道:“玲玲。还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听了,一定要节哀呀!”玲玲正在擦脸上的泪水,她不能让母亲看见自己伤心的样子。“什么事呀?”她惊讶的问。
“你、、、你父亲,在这次灾难中,也遇难了。”王军看着玲玲那张媚丽的脸容,心情沉重地说。玲玲听了大吃一惊,她盯着王军厉声说道:“你开什么玩笑!难道看我还没有伤心够吗?”王军一下把玲玲拉在怀里,用老大哥对妹妹的一片真情安慰她说“我几天前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只是怕你经受不住,才没有告诉你。你父亲是在车间里遇难的,整个车间都倒塌了,东汽厂遇难了五百多人啊!”
玲玲一下推开王军,悲痛欲绝地大声说“你骗人!你是看我跟马文兵的感情,故意报复我。我父亲不会遇难的,不会啊!”说完。她就不顾一切地冲上楼去了。
王军在那里呆呆地站了好久,才默默地走回自己家里。姜玲一下子跑上楼,悲痛和惊恐使她不敢敲开自己的家门。她昨天就给家里通了电话,母亲并没有跟她说父亲遇难的事。“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王军在骗我。该死的王军,我一定找你算账!”她站在门口想了好一阵,把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平静了一下,才掏出钥匙开了门。
屋里没有开灯,姜妈正在客厅里看新闻。“妈。我回来了。”玲玲胆战心惊的说。她看了看客厅里,都是原来的摆设,一点也没有变。姜妈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在等你呀!”她低沉地说道。脸上显得很平静,含着清潭一样的泪水。
姜妈去开了灯,然后走到女儿面前,把她肩上的背包拿下来,又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凝视着玲玲看了好久,才喃喃的说“玲儿。你瘦多了。才多少天呀,怎么就瘦成这样啦?”玲玲又环顾了一下屋子里,望着母亲那张温和的脸问道:“妈。我爸呢?”姜妈不敢看女儿的眼睛,她把脸移开,盯着电视屏幕。“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你热热菜去。”
玲玲听出母亲的声音在颤抖,看见她的身子也在瑟瑟发抖。她知道母亲是在极力克制着心里的痛苦和悲伤,“妈。我爸呢?你快告诉我呀!”她一下拥着母亲,惊慌的问道。姜妈怔了一阵,才慢慢地拉着女儿的手走进书房。
玲玲的目光一下子看见了书房里的一切。墙壁上挂着父亲的遗像,书桌上摆放着水果和燃着的香蜡。整个书房变成了灵堂。姜妈默默地走到书桌前,哀伤地盯着遗像说“老姜。你女儿回家了。”玲玲站在门口,望着父亲那张带着微笑的遗像,悲伤得迈不动脚步。
姜妈回头看了一眼女儿,哽咽着说“玲儿。来给你爸上柱香吧!”玲玲那包含了好久的泪水突然像泉水似的涌上了脸庞。她泣不成声的喊着“爸!——”就奔进书房,来到遗像前,抚摸了一阵父亲那张慈祥的脸蓉,然后扑进母亲的怀里失声痛苦起来。
姜妈克制着眼眶里的泪水不让它流出来,克制着自己失去丈夫的悲痛心情。她紧紧地拥抱着女儿,好像怕她从自己身边失去似的。玲玲哭泣了一阵,也把泪水咽进肚里。她抬起头望着母亲,突然发现她的头发白了许多。“妈。你的头发······。”她吃惊地说。
“妈没事。”姜妈揩着玲玲脸上的泪水,悲怆的说“给你爸上柱香吧。”玲玲点了点头,就忍着极其痛苦的心情,点燃了一柱香,然后向父亲的遗像三鞠躬。姜妈从女儿手里接过香插在了桌上的香炉里。
灾难发生时,姜妈正在屋里看电视,她想从电视上看见女儿主持的采访节目。屋子突然猛烈地摇晃起来,电视机一下倒在了地板上,其他的家具也在摇晃中倾倒在地板上。她很快知道是强烈地震,就惊慌失措地朝楼下跑。
居民们也都惊叫着在往楼下奔跑。姜妈还没有跑到楼台,晃动就一下停了。她急忙又返回屋里,望着倒在地板上的家具呆怔了一阵,才想起给玲玲和丈夫打电话。但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小区里闹哄哄的声音传进屋里。姜妈心里极其担心女儿和丈夫的安危,就一直守在电话边,一遍遍地拨着玲玲的手机号。
直到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