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兰很想告诉梁怀谷这是好东西,绝绝对对的好东西,想替沈子林证明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可惜现在还不到时候,如果梁怀谷问起她怎么知道的,她总不能还说是沈子林梦里告诉她的,沈子林是好用,但用的多了,说不定作用也会减弱,还是谨慎着用的好。
“说不准真是好东西呢。”眼下留兰也只能模棱两可的这么说,防止对这些酸的不能入口的果子连根拔起,拖回去烧了。
“好东西?那才是好东西呢,被你爹白白送出去了。”梁怀谷抬手往坡北边一直,语气有些愤愤不平,连师父也换成了“你爹”。
留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也是一片果林,比这边的还大一些,嫩叶碧绿,长势喜人,吸引着她走进了看。
这种果树以前常见,在她读中学的时候,每天经过的那条路,两边就种了这种果树。留兰从它们面前走了三年,春夏秋冬的状态都认得,梁怀谷也验证了她的想法,这是映山红果,常用名:山楂。
映山红果的生长要求比青梅要低,在坡上的树林子里很多,在沈子林没有把它们移植出来之前,村里人也经常捡回来自己吃,也能卖钱。而且映山红果还是一种药果,镇上的药铺里也收,但收回去还要经过加工炮制才能用在药中,所以价格很低。
野生的映山红果缺乏照料,产量很低,个头也小,费力捡来的功夫还不如打短工来钱快,所以也只有妇女孩子抽空捡一些,卖个三五十文,也省了给孩子买零嘴的钱。
沈子林把它们移植出来后,精心照料,产量明显提高,而且个头也大了,甜分也高了很多,也算是一项稳定收入。而让梁怀谷愤愤不平的原因,就是沈子林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筋把这份稳定的收入白手送出,这片映山红果成了村里的固定财产。
“前年第一年长果子,最多的一棵树能有二十斤,十文钱一斤卖了将近五两银子,去年差不多一棵树能长三十斤,一户分下去五斤,还能卖五两银子呢,他就这么送出去了。”对沈子林不敬的话梁怀谷说不出来,但心里的不舒坦显而易见。
照梁怀谷的说法,沈子林把零散在山林子的没人管映山红果集中在一起养着,无非是浇浇水、剪剪枝,肥料是不舍的用的,顶多撒几次草木灰,映山红果的产量高了,品质好了,自然就带来了经济效益,如果是沈家私有,那绝对是一份不菲的收入。
但沈子林却将整片映山红果充了公,而且还是主动送出去的,到秋后收了果子,由各家各户出工摘了,每家分五斤,剩下的由村里卖了,得来的银子分二两给沈家,一两给照看林子的梁怀谷,出工的人按每天十文结算,剩下的银子归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村里也能添补一下。
这对梁石桥村的其他人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事儿,白白得来的东西谁家还能往外推,但跟着沈子林费了功夫把映山红果移植出来的梁怀谷肯定是不乐意的。
留兰耳朵听着梁怀谷的唠叨,脑子却飞快打转,仔细分析了一下沈子林的作法,不由得为他拍手叫好。
对映山红果的产量,留兰并没有多少了解,但根据梁怀谷的说法,一棵熟果期的映山红果的产量平均在三四十斤,这里有二十多棵树,每年产量大约在七八百斤,除去每家五斤分下去的,按十文每斤结算,梁怀谷那份算是他照看果林的工钱,再除去收获时的工钱,顶多能留下三五两银子,再平均到每家每户,能享受到的恩惠微乎其微。
而且,这还是按静态利润计算的,动态计算,映山红果的产量或许会因为果林的规模扩大等原因有所增涨,但第一年能卖十文一斤,大概有常见的映山红果变大变甜了的原因,第二年还能卖十文,说不准是前一年没能吃上的还盼着,但不见得以后年年能卖十文一斤,说不定还会碰上天气不好产量骤减的情况。况且映山红果不像青梅,山林里还有很多,难以避免的会有其他人移植出来,有了竞争对手,也会影响映山红果的卖价。
这还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七八百斤映山红果一起成熟,一天卖三十斤还得卖一个月呢,而且如今交通运输不便,市场全封闭状态,能不能卖出去还是个问题,又缺乏保鲜储存技术,卖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烂成泥,说不准一年连二两银子都卖不出来。
这么一盘算,沈子林可是赚大发了:
其一,他真正做到了保证沈家每年都能从映山红果上获得稳定收入,虽然少了,但比没有强。
其二,他实现了资源的整合:全村人参与采摘、销售,人多力量大,大大减轻了工作压力,减少了风险与损失,至于不可避免的风险则由全村人一起承担。
其三,他用每年每家五斤映山红果、三五两共同财产的零星微利拉拢了全村人,让人为他的无私奉献精神所感动,至少面子上不会有人故意跟沈家作对,这对外来户沈家,可以说是最大的好处。
而反过来,如果沈子林将这些原本共有的东西变成私有,而且还从中得到了利益,不知道多少人要得眼红病呢,那样对沈文两家来说,并不是好事儿。
万事有舍有得,关键是权衡舍与得孰轻孰重,如此看来,沈子林如果不是带着先进思想的穿越者,就是带着大智慧,属于梁石桥村这潭浅水中的蛟龙。
想到这些,若不是大家都在面前,留兰都想跳起来大喊几声沈子林万岁了。不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