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兰心里盘算着以后不能白要桑芮的书了,以前不知道,以为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知道他是已有妻室的,怎么不得养家。可惜她现在身上一文钱都找不出来,虽然品香坊也好,锦绣坊也好,还有镇北的果脯加工作坊也好,都有她不可磨灭的贡献,可那都是公共财产,入不了她的小私库。她的日常所需,也都是文清一手包办的,花钱得问她要。
留兰盘点了一下她的个人财产,有价值的只有两样,一样是小狸之前带回来的花状、叶状的精致银铃,如果是纯银的,也是不小的一笔财富,可她不舍得送人,哪怕桑芮都不行,哪怕一片叶、一朵花都不成。另一样还是小狸带回来的玻璃珠子,价值几何,尚无法判断,如果不值钱,没的让桑芮笑话她。
看来也只能先欠着了。
留兰蹭蹭鼻尖,把玻璃珠子仍收到随身带着的荷包里。这可是她的能量宝珠,不管遇上什么事,把它握在手心里,不但心安,更有勇气。
完全的心理作用,又或者它与以前的生活多少有些联系,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也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但心底里难以避免的,还是有些怀念的。
琢磨来琢磨去,还是去问问桑芮给她的书都值多少钱吧,如果少一些,给她个友情价,那就向文清申请用款,如果太多,那就——手抄一遍,把原册还给他。
她一直这么聪明的说。
可桑芮听了她的话,转身往柜台走去,留兰当他拿账本算账呢,却见他从平常盛钱的匣子里拿出一卷纸送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纸色发黄,边缘还有毛边儿,看着时日不短了。
莫非是上回没给她看的他的娇妻的小像?
接过纸卷打开。这东西虽是第一次见,但留兰还是一眼认出来了,这是银票。
“这是什么?”应该问这是为什么,可脑子里有片刻的短路,落了一个字。
桑芮竟然会意,“已经有几家置了壁炉,这是你的那一份。”
留兰张大了嘴,“真的做出来了?”算不算她为社会进步做贡献了?
桑芮为她的可爱样子勾起了嘴角,“宁江府不乏能工巧匠。”
这个留兰能理解,她从来都不曾小看古人。且群众的只会是无穷尽的,桑芮拿了壁炉的草图,在宁江府找十个八个的木匠铁匠泥水匠之类的行业精英。不难创造出既美观又实用的壁炉。
只不过,地龙换成壁炉,谁是第一个有魄力吃这个价格昂贵的螃蟹?
说昂贵,也不是瞎猜,单分给她的一份。五十两的银票四张,她这不声不响的,就赚了二百两?这对她来说,可是巨款了。
“这还是放你这里吧,我要拿回去,我娘她们问我我怎么说?”留兰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有点儿烫手,把银票递还回去。
“你不怕我不告而别?”桑芮且笑。
不告而别?
留兰呼吸一滞,心里却明白不是为这二百两银票。他不拿出来,这也不是她的,她只是想起了曾经的惊鸿一现。
不过见过一回,连面目都不清楚了,凭什么要和她道别。那一盒子银铃,也代表不了什么。
桑芮见留兰的愣怔神色。眼色一黯,却又看她瞬间展颜,嘴角勾起一抹调皮,“要不,你也拿一样东西放在我这里,权作抵押,如果你跑了,就归我了,但一定要小一点儿的,藏起来不容易被发现的。”蹭蹭鼻尖,“你不知道,在我姐面前,我根本藏不住东西,她的心比头发丝还要细,别的还好说,银票太扎眼了,被她看见了,就只能实话实说了。如果是别的,我还可以哄哄她。”文清对她的关心没得说,对她的信任也没得说,只要她说她就信,可银票不行啊,总不能说街上捡了二百两吧?这东西,在上林镇流通范围不大,他们都是用碎银子和铜板钱。
“我一个穷伙计,哪来那么值钱的东西?”桑芮戏谑地笑。
“少来!”留兰笑得不怀好意,“你要不给,我就往门口一站,大喊一句:桑芮已有妻室。你说这铺子里发了水灾,这么多书,你救哪一本好呢?不过也说不准,倒还有另一种可能,妻室已有,还有妾位呢,妾位不虚,外室也行啊,总得留一个机会出来呀,你说对不对?”
李珊为文清,那是实打实的挑女婿,眼光毒辣着呢,其实桑芮在上林镇的受欢迎度还蛮高的呢,爱慕者那叫一个成群结队啊,他长相不出色,那是相对杨子澄之辈而言的,他只是个伙计,总好过给人打短工下苦力的,顶顶要紧的,他是宁江府来的,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辈儿传下来的的道理,错不了。
如果那些有事没事就爱往旧书斋跑的小娘子大姑娘们知道她们竞争的对象“已有妻室”,那还了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是大多数女人都熟练掌握的绝技,淹了旧书斋,小“尅丝”啦。
留兰越想越觉得乐呵,先自己笑弯了腰。
桑芮满眼笑意,抬手敲她一记,“哪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顺手翻了翻柜台上的书,抽出其中一本,取出一张书签,锦白素面的,是他惯常用的,不同的地方是,这张书签下坠了个小巧的白玉环。
白玉环晶莹剔透,可见其中细纹如水流动,留兰小心脏“扑棱”一跳,“这东西,很贵吧?”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挂在书签上。
桑芮挑眉,“倒也不贵,只不过我要离开,不会丢下它便是。”
留兰本就是与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