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锦亭清楚的知道七叔易安之的分量,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等他的一句话。
“那你这回出来的条件是什么,还记得不?”易安之风轻云淡的微笑里带着让易锦亭发憷的阴险,只好缩缩脖子,乖乖点头:“记得,让新夫子待够三个月。”
四岁启蒙,在易家执教近三十年的万老夫子被气得告老而去,自此以后,平均每两三个月走一个,夫子的频繁更换便给易大少爷带来了多多益善的“课余时间”,于是乐此不彼,以最快速度气走夫子为己任。这回能跟出来,可是接下来三个月的“监禁”换来的。
“六个月,秋后就来。”
六个月?那可真的是秋后了。可不是,现在是三月初,六个月后九月初,农历九月,可不就是秋天的最后一个月?
留兰还是不大适应这时候的历法,还没等她数念清楚,那边易锦亭已经咬完牙,横下心,与易安之签订了出卖他的“课余时间”的“不平等条约”。
易安之面上浅笑一如既往,留兰看在眼里,心中嘀咕:看上去温和无害,原来也是个腹黑的。
虽已近中午,文氏白氏也不好说留客人吃饭的话,农家的粗茶淡饭,怕是人家看不到眼里,只让文泽找了只小篮子,将水淋淋的螺蛳装了,将三人送到了村口。
一行三人:
贾管事得了花样子兴奋不已。
计划一成功施行,开了个好头,后面的计划二计划三步步推进,他回青州城的日子指日可待,接下来最迫切的,是想法子让七爷多留几天,不求他回城后能在二老爷面前美言他的劳苦功高,多挖几个锦囊妙计还是要得的。
易锦亭得了螺蛳垂涎三尺。
螺蛳这样的美味,易家的饭桌上也少不了,只不过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总不能像寻常人家一般守着一大盆螺蛳啜的起劲儿,大多是单把螺蛳肉挑出来,和韭菜之类的炒在一起。
街上也有卖酱爆螺蛳之类的,可就算他易大少爷乐意,别人也不定允许他大刀金马的坐在脏兮兮的摊子上大快朵颐,让他念念不忘的不见得是螺蛳的味道,反倒是滋滋啜螺蛳的乐趣。
唯易安之看上去毫无所获,却在临行前颇含深意的气的告辞离开。
文氏白氏将三人送到村后石桥上,再目送他们离开,才返回到家中。
文清已经手脚麻利的做好了午饭,摆上了桌。突然有这么件大好事自动找上门来,一家人都开心的很,文氏又亲自下厨,不一会儿又鼓捣出两个菜。
一个嫩藜蒿炒腊肉,藜蒿脆嫩爽口,腊肉醇香柔润,不愧被列为“十大赣菜”之一,所谓“河边草,桌上菜”,寻常百姓的日子便如这藜蒿,虽平淡却也不失好滋味。
另一个是就地取材:屋旁菜园子现采的人青菜,学名笕菜的一种野菜,这种菜生的随意,生长力旺盛,屋角地头的四处皆是,不大会儿功夫就能采一大把,洗净了放入沸水中焯一下捞在盘子里,大蒜捣成蒜蓉拌进去,撒上盐,滴上几滴香油,拌匀了就能入口,清淡凉爽,开胃助食。
心情好,胃口好,一家人说说笑笑,吃的好不痛快,留兰还得寸进尺,预定下了晚饭的菜品:笕菜豆腐汤,单听文泽说,就已经让她垂涎三尺了。
上一世,药膳粥品的养着,她是病怏怏的林黛玉,这一世粗茶淡饭,却让她甘之如饴,或许这都是上天注定的,也不能怪那酢浆草了。
一家人关起门来吃的畅快淋漓,却不知道,门外边,因为到访的易家叔侄,已经像水开了锅一般。
从沈家门口到村后石桥头,距离并不太远,可刚好是吃晌午饭的当口,下地的都纷纷往家走,瞧见锦衣华服的易安之、易锦亭,而且还有马车在石桥头上等着,岂能不多看两眼?看过了岂能不多说两句?
“就说是那沈家不是寻常人家,这不人家有钱的亲戚上门了。”一个刚嫁过来没几个月的媳妇儿跟同行的妯娌嘀咕,语气里满满的羡慕。
“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瞧瞧人家孩子养的,日子过的,连带着隔壁那一家孤儿寡母的也跟着沾光了。”大嫂朝文家努努嘴。
又有人凑上前,“可这说起来也怪,他们来咱们这地界儿也五六年了,这头回有亲戚上门,难不成是他家男人走了,送了信儿回去了?”
“说不得就是这么回事儿,瞧着也不像一般人家出来的。哎,你说,这差不多,得把人接走了吧?那两个孩子,可是谁见了谁稀罕,都说大的那个姑娘是个身子弱不好的,前些天咱不也都见了,好着呢,机灵着呢。”有自以为知根底的附和着。
“瞧你们妯娌说的乐乎的,没看见是文家的送出来的吗,指不定谁家的亲戚呢。”又一个婆娘凑了过来,语气里略带着酸意,只恨那跟着沾光的不是自个儿家,若有这么一门有钱的亲戚,稍微帮衬一点儿日子也不会太紧巴,却让了亲戚再有钱也是人家的。
“可不就是,都不见得是亲戚呢,绸衣服咱穿不起,能穿得起的算有钱人,可这钱怎么来的咱可不知道。”语带嗤笑,可不怎么善意了。
“那也是人家命好,跟你似的,这老粗的腰,来路不正的钱也轮不到花在你身上。”一个婆娘故意扭着腰取笑。
“?恚??叶疾幌保?覆欢u饶呛永锏睦夏喽荚啵??夷腥朔赝坊苟际切碌哪亍p> “胡说八道什么!”猛地窜出来一声怒喝,“熊娘们儿,闲的没事回家嚼吃杂面窝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