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抹了抹微微湿润的眼角,嗔道:“囡囡,不许没大没小,叫表哥!”
严盈有些不甘心地抗争道:“从前也是叫纪子晨的……”
纪氏瞪了她一眼,坚持道:“从前是从前,人家会说你们年纪小不懂事,如今都这么大了,再乱叫只会让人笑话你没规矩。”
严盈见母亲认真了,只得无奈对着纪子晨草草叫道:“表哥。”
纪氏这才露出笑脸,上前拉了纪子晨的手说道:“这些天赶路累了吧,一定吃不好睡不好,快去梳洗了,中午姑姑给你做好吃的。”
纪子晨看着姑姑上下打量着自己,眼中光芒温柔闪动,含笑道:“这次上京随行带了几个心腹,一路上都打点的不错,倒真没吃什么苦,劳姑姑挂心了。”
纪氏轻拍了纪子晨一下,怪他道:“跟姑姑这么见外,跟你来的人呢,怎么不叫他们进来?”
纪子晨笑道:“怕打扰了姑姑,大多数人都让我打发去纪家宅子了,只带了一个候在门外,姑姑可要一见?”
纪氏闻言有些担心,忙说道:“怎么去那边了,你到了京城可得住姑姑这里,不然姑姑可不依。“
纪子晨只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下来。纪氏见他懂事,欣慰之余连声道:“叫人进来吧,外面日头那么厉害,别中暑才是。”
纪子晨笑着应了,叫道:“苏尚,进来见过姑姑。”
话音刚落,一个紫衣男子身形利落地闪进屋内,单膝下跪道:“ 拜见夫人。”
纪氏被唬了一跳,随即失笑道:“这是什么规矩,纪家如今这样的做派?快起来说话。”
纪子晨脸色微变。低声说道:“苏尚,说了多少次,赶紧起来。”
那紫衣男子闻言一顿,随即起身,面上带了几分尴尬神色。纪子晨见状带了笑解释道:“苏尚本是父亲身边的人,后来给了我,这番上京路途遥远便跟了来。他从前是在外头办事的,不大懂得内宅的规矩,还请姑姑莫要见怪。”
纪氏打量了一番那年轻人,见他眉眼端正。神情沉稳,是个可靠的人,且他脸颊泛红。显然是为了方才的失礼尴尬,倒也是个心思单纯的。这样的人跟着纪子晨,她倒是放心,是以笑道:“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人。你父亲派给你的人自是极好的,你可要善待才是。”
纪子晨心中暖意流转,知道纪氏这话是为自己打算,当下应了。
纪氏正要再开口,却见老夫人身边的青玉来传话请她,心中虽是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去。于是嘱咐严盈代为照顾,自己却是不得不匆匆而去。
纪子晨送了纪氏出门,转眼看向严盈。这下才发现她愣愣地盯着苏尚,脸色满是震惊和疑惑,像是见了什么极其古怪的事儿一般。他心中奇怪,不禁上前几步看着两人问道:“这是怎么了?盈儿,你认识苏尚?”
严盈还未从这意外中回过神来。听见纪子晨的问话,只转了头看着他却不答话。实则心中有千般言语说不出口。这幅模样让纪子晨更是不解,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苏尚按理跟严盈不会有什么交集,怎么她如此惊讶?苏尚是父亲纪衡丰千挑万选指派给他的,又对他有救命的恩情,跟他也算共患难过,怎会有差错?
纪子晨再看向苏尚,却见这个一向沉稳寡言的人脸上神情变幻不定,似乎也是惊讶至极,明显跟严盈是同样的反应。他不禁心惊,忍不住对着苏尚问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偏生一向稳妥伶俐的苏尚也似乎被严盈传染了,呆呆看向纪子晨,不知该如何解释。还是严盈先回过神来,吩咐香蝉去关了门,守着不许旁人进来,这才说道:“我见过他。”
纪子晨眉头一挑,心中虽有千般疑问,却不似少年时般不耐烦的性子,压下无数疑问,只是静静看着严盈,等着她说下去。
这股子镇静劲儿也感染了严盈,她回忆着那日在无尘庵岛上救了关去病的黑衣青年,稳了稳心神将那日相遇之时缓缓道来,只是先隐去了无尘庵中黑衣人的劫持,只是说道:“那日我见这位……苏尚,英勇救人,还想着是哪家的,没想到今日却又碰上了。”
纪子晨听明白了事情始末,也很是意外,没想到严盈和苏尚还有这样的渊源巧遇,不由也叹声无巧不成书。想着在那样危机的状况之下,苏尚且能救他人于危困,不禁很是感怀。
苏尚看了看严盈,突然开了口,将无尘庵中的事也一并讲了出来,然后跪倒在两人面前,向严盈请罪。
纪子晨眉头轻皱,看向严盈问道:“还有这回事?”
严盈轻叹一口气,知道瞒不住了,于是点点头说道:“原想着是个误会,倒也没什么,没想到他倒是一丁点儿也不肯瞒你,倒显得我小气来着。”
纪子晨闻言大笑几声,“哪里是你小气,是我没给你讲明白,你心中不满吧?”
严盈心中自然满是疑惑,不知那当日的黑衣青年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纪子晨身边的苏尚,那日的事情又有多少与纪家有关,听得纪子晨问话,便顺势点了点头。
纪子晨唤了苏尚起来,安抚了几句便着他出去了。苏尚出门前看了严盈一眼,神色看不出喜怒,倒让严盈纳闷。不过她的心思很快便被纪子晨的话所吸引,也无暇想下去了。
“你可还记得那日我偷偷跟着父亲去琼镇的事吗?”纪子晨想了想,说道:“苏尚便是那日父亲下令看着我的那人。”
严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