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盈骇了一跳,连忙也起身拉她道:“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
严蓉抬起头来,一双细长凤眼噙了泪花儿,只是不肯,重复着方才的话语。
严盈见状,对芜青挥挥手,让她带走了屋里伺候的丫头,又说道:“你来寻我,必是有事商量,这般不好好说话,我又怎么帮你呢?”
严蓉闻言眼睛一亮,问道:“姐姐肯帮我?”
严盈心生警惕,只是笑着说道:“先起来坐好,话都没说让我怎么回答?”
严蓉点点头,坐回了凳子,斟酌了半晌,似下定决心般说道:“姐姐可知,母亲她为我选定了一门亲事?”
严盈摇摇头,这的确没有听说过,纪氏也不曾提起,想必是刚刚定下的,想到这里她试探地问道:“二伯母跟你说了是哪一家?”
严蓉本来娇弱秀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她自然不会跟我说,许是准备把我塞进花轿直接送过去呢。”
严盈见她多有怨恨,细细一想,却是心惊,柳氏已去,薛氏又恨极了她们母女,这样的情形下严蓉还能提早得到消息,这份心机和本事放在后宅之中绝非一般人能够企及的,严盈按捺住心中惊疑,继续听她说下去。
严蓉静了片刻,脸色恢复了不少,随即惨然一笑说道:“母亲要将我嫁于熙归楼的钱掌柜做妻!”
严盈真的是吃了一惊,想起跟随纪氏去熙归楼见到的那位大掌柜,再看看眼前这个娇美柔弱的小姑娘,一时间竟然无法将二者联系到一起,薛氏行事也太过出人意表。
“钱掌柜难道尚未娶妻?”严盈回忆着这位大掌柜的年纪,十分疑惑。
看到严盈神色,严蓉自嘲地说道:“自然是娶过的。不过生产时没有挺过去,留下一个儿子便去了,这是续弦,是做填房呢。”
严盈皱起眉头,严蓉虽然是庶女,娘亲又犯了忌讳,没人护着没人可以依仗,可是配给钱掌柜也实在是低了,况且这熙归楼归在三房名下,如此笼络钱掌柜又打的什么主意?
严蓉把四姐姐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中有数,收了满脸愁苦之色,伸出手去覆在严盈手上。露出恳切之态说道:“四姐姐,其实母亲怎么决定,做女儿的都不该有异议,只是这番定亲太过让人不解,那位钱掌柜本是你们的人。可三婶娘却丝毫不知,如此不明不白的事情却是让我十分为难,思来想去只得先来找四姐姐拿个主意。”
严盈听着这一番“肺腑之言”,眉头已然松开,心中也平静了下来,笑着将茶杯向严蓉方向推了推说道:“七妹妹先喝口茶。这样的大事倒让我没了主意,想来二婶娘自有她的主意,寻到合适的时机自会跟我娘说的。倒是七妹妹有什么想法。还要多跟二婶娘说说才是。不然我又怎么救你?”
严蓉哑然,她原以为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严盈,定会引起对方的兴趣,自己的难题顺利转嫁到三房头上,由他们出头将这桩亲事搅黄。谁知严盈不仅摆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还装糊涂一般地劝她去找薛氏。那不是找死吗?
严蓉看着面前严盈淡然的笑容,恍惚间想起当年柳氏出事时,几次见到严盈的模样,便是这副淡然中带着一丝怜悯的笑容,这些高高在上的嫡女们总是一样的表情,严蓉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愤然,很想看看这笑容被撕开之后,背后还有什么。
“四姐姐,你既然对这个不在意,那妹妹我还有一个秘密,你可要听?”严蓉声音又轻又柔,像是问严盈哪种胭脂好用,哪种钗环好看一般。
严盈看到严蓉脸上突然奇怪的笑容,美则美矣,却带着一股子阴寒和诡异,让人背后生寒。她沉吟片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急不躁地看着严蓉。
严蓉见她不问,也佩服她沉得住气,想着自己无意间听来的大秘密,心中暗道,看你还能镇定到几时,便也学着严盈端起茶盏,喝了几口方才说道:“今儿个早些时候,我心中烦闷,便想去湖心亭吹吹风,谁知有人捷足先登,还是两个男子,我便欲离去,只是那一阵东南风吹过,却让我听见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原来誉满南海的纪家繁华富足的背后,竟然还做着不为人知的勾当。那两个人啊,我只认得一个,四姐姐你猜是谁?”
严盈心中翻起惊天巨浪,不用猜也知道湖心亭中必是纪子晨和苏尚,只是不知严蓉听去了多少,知道了多少,当下也不点破,只是顺着说道:“哦?七妹妹看到谁了?”
严蓉神秘地一笑,看着严盈的眼睛说道:“自然是咱们府上的贵客,纪家少爷了。”
严盈见她探究的目光直盯着自己,心中微动,也坦然看了回去,毫不示弱,倒是叫严蓉有些诧异,再一想严盈不过闺中女子,不知道这些惊心动魄的勾当也是自然的,想到这里严蓉抿了抿嘴,一双凤眼为自己即将吐露的大秘密而黑得发亮,她凑近严盈,特意放轻了声音说道:“那站着的人说,看行事手法像是禄王那边的人,可是怎么想也不可能。纪表哥就说,本也不是咱们分内的事儿,冷眼旁观就是了,这伙人蹊跷得紧,贼不像贼,兵不像兵,干得如此下作,实在让人不齿,莫让纪家卷入这些肮脏的勾当便是。”
严盈听着,脸上带着笑,后背却是冷汗涔涔,见严蓉停下话头,便问道:“怎么不说了,还有什么?”
严蓉看了严盈半晌,终是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于是低头喝了口茶,却发觉已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