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青年冷笑一下,却是没说什么。严盈微紧了眉头,扬声道:“你们去看看,问问她们是否能找到了尘师太来主持大局,这庵中女眷甚多,若是那些个人闯了进来却是不好。”
芜青脆声应了,随即说道:“是啊,奴婢瞧见前面还有些家丁护卫模样的人在帮忙,想必也是不愿让他们进来的。”
待得香蝉和芜青得了令离去,严盈才对那青年说道:“这后院想必还算安全,你如此模样也不好走动,还是先在这里等待片刻吧。”
那黑衣青年摇摇头,却是想拼力站起身来,却终于是失败了,有些无奈地勾起嘴角说道:“没想到今日却是虎落平阳,任这些个无赖如此放肆。以他们的性格,前门不通,也会寻了法子溜进来的,我却是没时间等下去了。”
严盈一愣,不明白他话中含义,却是见他握这短剑的手抬了抬,却无法举高,想必是伤了筋脉,几番蓄力之下终是无效,最后看向严盈,咬牙将短剑递了过来。
严盈吓了一跳,却见他是将剑柄对着自己,方才松了口气,却是更加糊涂,不由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会使剑。”
黑衣青年咧嘴一笑,却又牵动了伤口,皱了皱眉头说道:“不是要你去杀人,只是帮我个忙。事态紧急,却是有些为难你了。”
严盈闻言接过那柄短剑,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还算轻巧,以她的力气刚好提得起来,稍微翻转一下,便是寒光扑面,煞是好看。
黑衣青年将左手臂伸了过来。说道:“劳烦把衣袖割开。”
严盈又是一怔,却见他头上又开始冒汗,知道这一下动作想必也是艰难,于是也不多问,只是依言去做。那短剑的确是利器,轻挥之下衣袖便应声而裂,露出里面精壮匀称的臂膀,可惜却是布满了血迹和剑伤,看上去有些狰狞。血腥之气扑鼻而来,浓厚了几分。熏得严盈几欲作呕,只是倔劲儿上来,却不愿示弱。于是强行忍住,没有显露在脸上。
黑衣青年见状倒是对面前的小姑娘刮目相看,本来也是无奈之举,这个看上去便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娇弱瘦小。他方才很是担心她见了这些伤口和血迹是不是会吓得立时晕过去。谁知倒是个特别的,哼也没哼一声,手也没抖一下,只是小脸有些发白,眼中的神色也还算镇定。
于是他多了些信心,继续说道:“看见肩膀下方那块纹身标记了吗?”
严盈闻言瞧了过去。只是一片血污,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只得掏出帕子轻轻擦拭一番。方才发觉一处五角星芒纹身,顿时一愣,只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由抬头看向那青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黑衣青年眼眸一凝,沉声说道:“请将这个纹身毁去。划花也好,割掉也罢,只要再看不出它的形状就好。”
严盈眨眨眼睛,似乎没有听懂,愣在当场。那黑衣青年见状苦笑一下,又开口说道:“我右手受了伤,筋脉已断,无法亲手做此事,可是如果稍后我落到那些人手里,他们发现我这个纹身,却会惹来大祸,我死不足惜,却不能因我的失败而连累他人。”
严盈听得云里雾里,却是看懂了那青年脸上的坚定和决然,于是握着短剑的手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却无论如何刺不下去,只是盯着那个纹身死咬着嘴唇,脸色越来越难看。
黑衣青年不由叹了口气,这的确是强人所难了,这小姑娘平时恐怕连血都见过,刀剑也都没有摸过,如今第一次经验,却是要在人身上下手,别说这个娇生惯养的闺中小姐了,就是一般少年也未必做得到。瞧着严盈愈发惨白的小脸和被咬的鲜红欲滴的樱唇,突然心中一软,在多年刀头舔血的生涯中几近绝迹的不忍悄然而生。待他意识到这一点,不由心神一凛,笑着用柔和地声音说道:“却是为难你了,可是若是不能毁掉这纹身,我即便是死了也无法瞑目,这关系到许多人的性命啊,承姑娘此恩,若是今生命尽于此,来世必将结草衔环以报答。”说到这里他又似安慰般地说道:“我自幼习武,别说这点疼痛,即便是你斩了我这条胳膊也无妨,比起因此而受得折磨,这已是极好的结局了。”
严盈瞧见那面如寒冰的黑衣青年笑得灿烂,玄冰一般的眼眸中居然闪烁着点点暖意,不由心中一震,心中竟然生出些许酸楚和悲哀,那是一种英雄末路的苍凉,更是一种抱了必死决心之后的平静。这种平静感染了严盈,竟然冲淡了心中的恐惧,一种从未感觉过的激烈情绪在身体里涌动,她只觉得心口一阵发热,不由点头说道:“你且忍着,我动作快些。”
说起来,若不是当时他出手相救关去病,便不会被发现踪迹。这对他来说,也必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吧,也许对他来说是个错误,可是在看到少年落崖的瞬间,他还是做了。这错对又有什么关系呢,人之根本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就如同现在的自己。
大义她并不懂得那么透彻,也甚有自知之明,轻易不会去做以卵击石之蠢事。只是这黑衣青年救人在前,因此落入困境,如此冷然傲气之人,为了这一个请求不惜苦苦相求发下重誓,想必这对他是极为重要的责任,她既是能做到,便还了他这个心愿就是。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这青年口中“许多人的性命”却是和她严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中就有着她最为重视的人;也不知道她这一举动对这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