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婶又看了两眼,直到萍儿的身影消失才说道:“真是太巧了,今儿个早上瞧见过这位姑娘,没想到却是您府上的。”
严盈想起采星说的话,问道:“不知方婶是在哪里看见的呢?”
方婶回忆了一番说道:“今早上去朱雀门内大街庆隆钱庄将那些个铜钱碎银子兑换齐整的时候,瞧见这位姑娘从旁边的如意当铺里出来,当时我就觉得这么一个俊俏的姑娘,面上却是凄苦恍惚,便留意看了几眼。”她见严盈神色不像是随意问起,特意想清楚了将细节都讲了出来。还好这两处地方都是听人经常说起的,并不陌生。
当铺?严盈微微皱起眉头,以严府的家世即使是普通的大丫头每月的月钱都足够开销了,何况萍儿当家已久,月钱也比一般丫头高出许多,怎么就沦落到当东西换钱的地步了?
严盈对萍儿一直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据前世的记忆,这个萍儿和老夫人身边的田嬷嬷似乎有些个关系。那时她在与养了儿子的莲秋抗衡中从未落下了风,除了性格和手腕之外,又怎么会没有这种关系在背后提供着支持?这也是严盈至今还未动她的原因之一,严老夫人这位大家长目前还在静静地观察着三房和纪氏,严盈不想打破这微妙的关系,毕竟纪氏在严家根基尚浅。不过还有一个原因,却是萍儿实在太过循规蹈矩,一点错也挑不出来。自从纪氏回来,严君兴也很少去她那里了,萍儿却依旧对纪氏恭敬有加,毫无怨言,这让纪氏对她也改观了许多,态度也温和了许多。
“那位姑娘好像有什么心事。出门时还和人撞在了一起,连落了东西都不知道。我瞧着是绣了一半的鞋子。”方婶见严盈感兴趣,便又仔细想了想,想起一个细节来。
严盈见方婶脸上的神色不对,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问道:“可有何不妥?”
方婶犹豫了片刻,又瞧了瞧四周没人,这才靠近了严盈俯在她耳边低声道:“那是双男鞋,黑色棉布面儿的,因为离得近。我瞧得清楚,针脚很是细密,倒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严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方婶暗示的意思,不由吃了一惊,随即收了笑意说道:“多谢方婶,我自会查问,不过集市上人多吵杂。看错了人也不一定呢。”
方婶怔住了,旋儿连连点头说道:“小姐说的是,我这老眼晚上做针线多了,也不怎么好使了。其实我是混说一气,若不是小姐关心,我也不会多嘴的。”
严盈勾起嘴角。这方婶果然一点就透,她不便送出门去,便吩咐芜青替她送客。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严盈站在门廊下出了好一会儿神,直到香蝉提醒,才发现青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站在眼前。
严盈以为是纪子晨的伤有了什么变化,不由一惊。急忙问道:“是不是纪子晨出了什么事情?”
清池连忙摇头,说道:“不是不是。少爷换了药,又喂了些药汤,睡得安稳多了,只是还没醒来的迹象。已经请小神医看过了,说是好些了,待得睡上一夜,明天能醒过来就是无碍了。”
严盈松了口气,却是虚惊一场,听到清池称苓儿为“小神医”,她不免笑着问道:“那是有什么事,可是照顾的人手不够?”
清池笑道:“有味明天要用的药材方才忘记带了回来,想问问您,清池是不是可以出去一趟到药铺去取了回来?”
严盈有些不解,问道:“若是如此,我自可派严府的人去做,你又何必跑这一趟呢?”
清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挠挠头说道:“多谢表小姐好意,只是少爷入口的东西,还是自己去一趟吧,反正少爷还睡着,有庄嬷嬷她们在旁边也不会有事。”
严盈瞬间明白过来,眼中多了许多笑意,她赞许地点头道:“既然你有这份心,那便去吧,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清池答应着说道:“老爷再三叮嘱咱们要事事问过表小姐,不可自作主张给你们添麻烦。清池都记着呢,这不是南海纪家,而是京城严府。”
严盈一怔,随即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感动,纪衡丰的周到几乎是滴水不漏的,他为纪氏和严盈自己做的太多了,而严盈如今能做的,却只有照顾好纪子晨,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罢了。
看着青池行礼欲离去,严盈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忙叫住了他问道:“青池,你可会路过靖西大街?”
青池想了想说道:“虽然不会路过,却是离得不远,表小姐有事要青池去办?”
严盈点头道:“那便去熙归楼给娘送个消息吧,她一定还为纪子晨提着心呢。你若是不认识路,我让芜青随你去,正好认认路,以后或许用得着。”
青池微笑说道:“熙归楼?京城数一数二的珍珠铺子,小的可好好见识一下。那便有劳芜青姑娘了。”
芜青掩口一笑说道:“姑娘吩咐的差事,要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劳烦先在二门处稍等片刻,我随后便到。”
看着青池离开,芜青笑嘻嘻地看着严盈问道:“姑娘让我去做什么,还请吩咐。”
严盈微微一笑说道:“你这个鬼丫头,什么瞒不过你。到了熙归楼看是否有机会见到王承,问问看他那边进行的如何了?告诉他过两日我会见面跟他细谈。”
芜青应了,忍不住问道:“姑娘,那奴婢直接去了不是更快?为什么要扯着那个小子?”
严盈摇摇头说道:“跟着青池,是为了报信儿,是顺路,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