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子逸睡着,夕颜站起身来,将窗子轻掩,正望见春雨而至,院中昨夜还朝气依旧的迎春花,在细雨的拍打下,碎了一地。
花是如此柔弱,再美再艳,依然经不起朝来寒雨夜来风。春红匆匆谢了,只剩下满怀愁绪。
夕颜也坐卧在摇椅上,嗅着这泥土的清香与残花落地的芬芳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她便匆匆地起了,在落葵的随同下前往临溪园,欲和萧老爷子商讨子逸中毒之事,虽说老爷子将执家的重任交到她的手上,但这决定大权仍要经得他老爷子本人。毕竟夕颜不知道萧老爷子对萧家潜伏的事情知道多少,又用意何在?而自己也只是妄自猜测罢了。
刚进了萧老爷子的院落,就见满眼的桃花纷飞,将要落地,却又因被一阵劲风挥得翩然而起,夕颜转过壁墙,望见萧老爷子正与昭轩在院中舞剑,剑尖一滑一顿,潇潇洒洒,丝毫不像一个六旬的老人。更为惊讶的是,自己亲眼看到昭轩舞剑,顿时一种被欺骗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见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夕颜,萧老爷子收起剑,递到昭轩手中,招手唤道:“乔丫头!过来坐吧!”
夕颜走到近前,昭轩只站在萧老爷子的乌木凳后,目光没有朝她身上挪去半分。
“爷爷还会舞剑,夕颜还只当您是个偏好诗词歌赋的儒商。”
萧老爷子笑了起来:“诗词歌赋自然是爱得很,却也在年轻时候学了些护身的功夫,常在商场上打拼,学些这个有益无害,老来无事,便想练练活动筋骨。”
夕颜端起下人刚呈上来的茶,对萧老爷子轻言一句:“夕颜今日来是与爷爷有要事相商。”语罢,便掀开花枝纹盖,喝起茶来。
原本默不作声的昭轩听到此话,向萧老爷子说道:“昭轩先退下了。”
萧老爷子微笑着点点头。
夕颜瞧了瞧昭轩,他赫然离去,却一眼都没望自己,这让夕颜倍觉心凉。
“乔丫头要说什么?”萧老爷子问道。
“爷爷!想必庞管家已经跟您说了府上死了两个丫鬟的事情。”
萧老爷子从案上拿起一个白色巾帕,开始擦拭他的剑身:“你怎么看这件事?”
夕颜一五一十地说道:“据孙媳猜测,是花惜从两个丫鬟面前拿来了毒药,欲下在孙媳的食物中,却不想子逸服下了,两个丫鬟被给药之人灭口,而灭口之人欲让花惜成为替罪羔羊。”
“那乌拉特部族人向来行事严谨,怎么会在丫鬟脸上留下梨花针这么大的破绽?”萧老爷子继续低头擦着剑。
夕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愣地说不出话来,是的,她一直也觉得自己的分析有些牵强,却因没有其他线索而姑且这样认为,却不想被久经世事的萧老爷子一语点破。
见她半响没有吱声,萧老爷子安慰道:“丫头啊!很多事情,不要看得太表面了,有时候即使知道没那么简单,却也会情不自禁的被误导。”
夕颜微微点头。
“爷爷就怕你查此事会倍感挫折,才当初劝阻你,因见你那般护着子逸,便也于心不忍。罢了,子逸这事先放一放,相信对方不会就此罢休,你我静候便是,该来的总会来,急不得,也挡不了。”萧老爷子放下剑,抚须笑道。
“那爷爷就给孙媳再指点的明晰些,这萧家,是不是正被他人虎视眈眈?”夕颜锲而不舍问道。
略略迟疑,萧老爷子叹了口气,答道:“爷爷明白你的担忧,正如你所想,萧家恐怕难免要卷入无休止的争夺中。我从小就不喜欢官场上的人,因此接替了这个家后就鲜于那些人往来,虽然府上有许多门生借萧家的名声得到一官半职,却也知恩图报,他们清楚我的品性,便也很少将我拉扯进浊流之中。却不想当年的一步走错,落得萧家过于锋芒毕露。原本众人都知道萧家有钱,却不清楚萧家的家业到底有多大,十年前乌拉特部族的进攻导致国库亏空,我与吕大将军私交甚好,又心系国忧,在先皇要求捐献钱财,百官避而不及时,投了不少钱入国库,在他人认为,如此动乱的时候,萧家又财去巢空,必倒无疑,却不想萧家商铺生意依旧如火如荼。战乱渐息,萧家就成了上至皇亲国戚,下到县衙官吏巴结的对象。众人皆知,两位王爷,野心极大,他们二人也私下与我见过几次面,却都是无功而返。”
萧老爷子端起茶了,饮了几口继续道:“所以皇上甄选秀女时,对子嫣的入宫,我是万般阻挠,只是那丫头太懂事了,既想遂了她母亲虚荣的心,又想不让萧家在这个时候被留下话柄,遭皇家为难。”
夕颜静静地听着,从他悲伤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萧老爷子对那位大小姐,确实疼爱有加。于是,忍不住问:“爷爷可知,夕颜嫁入萧家又是寄托了父亲什么?”
萧老爷子望望她,回答道:“当初我的确是用让你执家来试探,终换得了你父亲的割爱。”
听到此话,夕颜心中不免一片凉寒:“那爷爷试探出什么?”
萧老爷子笑道:“不知。但也不难猜到,你父亲将你嫁入萧家,确与三王爷的夺位之争有着些许关联。”
夕颜自嘲地笑了笑:“那爷爷让夕颜执家,是为了搪塞父亲了,如今您也知道夕颜不过是个棋子罢了,又何必仍将萧家大权交与夕颜手中?”
“呵呵!看来丫头对此很是耿耿于怀啊!正因你是颗棋子,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我才用你,而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