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中却只沉声一应:“并不是什么大事,乔小姐请回去歇着吧!昨儿晚上想必也是牵肠挂肚了一夜。”
“公孙熠吩咐过了,有什么消息都是能够同我说的,你为何还刻意隐瞒?莫不是你想违抗命令吗?”夕颜朝他蹙眉怒视着。
被她如此呵斥,安中自觉没了颜面,却又不敢同夕颜相抗,只得咽下口气,依旧低声细语道:“此时非彼时,此事也非彼事。旁的我不能多说,只小王爷差末将同乔小姐带一句话来,说是该活着的都活着,叫您安心在院中等候他的消息。”
“该活着的都还活着?”夕颜重复着那话,这是公孙熠的承诺,还是事实便已如此?
安中见乔夕颜不语,朝她抱拳道:“乔小姐早些回院中去吧!这几日外面必定是不太平的,安中有事在身,先去了。”
夕颜望了望他,知既有公孙熠的那话做推脱,必定是再问不出什么的,便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院子,虽仍不知道子嫣是何境地,但有了“该活着的都活着”这句话,她的心也不似方才那般焦虑了。
皇帝驾崩,又无子嗣,且皇族之中,论兵力民心,只三王爷一人能够胜任这皇位,如此毫无悬念的现状,城中百姓即使因凤凰城中突如其来的事端而诚惶诚恐起来,也都知是短暂的,立皇之事会引起纷乱是必然的,但阻力会少上许多,三王爷那样老谋深算的人,必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稳下皇城里的纷乱与都城中的人心。这样自己也便可以早些见着子嫣与少修,看到他们毫发无损自己才会心安。夕颜如此想着,已不知不觉中踏进了房中。
待她睡起了,便已是晌午过去一两个时辰,斜阳日下。悬在半空上。一醒来,夕颜本能地便想着了皇城中如今的境况,不禁开口唤着青儿。
“乔小姐!您醒了。”青儿匆忙推门进到房中来。
夕颜一面起身一面问:“可有皇城中的消息?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的?”
“城中有几位王爷的把持,已经渐渐维持住了,方才我去街上瞧了瞧,听那议论声,百姓们似乎也都知道了皇城中发生的事情。”青儿笑着走到桌旁,拎起上面的青瓷壶斟一杯茶水来,端到她的身旁。
百姓所知的,也不过是三王爷差人编造出的那些言辞。夕颜接过那茶,继续问:“那别人都是怎样说呢?”
“逝去的皇上虽不够沉稳,但也毕竟是个能够为百姓着想的好皇帝。所有大家听到他自尽的消息,都纷纷扼腕叹息,也都……”青儿的话忽然止了。
夕颜明白她话中之意,无奈一叹:“也都对吕少修恨之入骨,是吗?”
青儿垂下眼去。轻点了点头。
夕颜冷笑一声,再未言语,只静望着院墙上从外面伸进来的梅枝,心下却是为少修觉得不值,他当初将对子岚的感情深埋,毫无怨言地到了那深宫之中。日复一日,尽忠职守从无二心,到最后既没了父亲失了职。又落得众人唾骂的境地,向来耿直不屈的他,会安然接受三王爷对他所谓的宽恕吗?这要比杀了他更叫他觉得屈辱,生不如死,想必才是他此刻最大的悲哀。
见夕颜心声不宁的样子。青儿取过她手中捧着不动的杯盏,劝道:“小姐你担惊受怕是过一日。抛却牵挂也是过一日,都对吕将军此时的处境是于事无补的,您何必这样苦着自己,这几日您便好生养着,待到去瞧瞧将军如何的时候才会有十二分的精神啊!”
夕颜转身望了望她,含笑点了点头。
青儿也笑着说道:“奴婢备了些茶果在廊上,您要不要像往常一样去廊上坐一会儿?”
“我这心,静不得的,怕一坐下来便会胡思乱想,你去忙着吧,我在院中走走。”夕颜说着,便往屋外走去。
青儿只得随她一起,应着:“奴婢没有旁的事情要忙,陪着您去院中走走也好,虽还未到秋菊尽绽的季节,但院中陶盆中的菊花都纷纷打了花苞,别是一番姿态啊!”
立在屋门前,夕颜习惯地抬眼望了望那个朝向院落的窗子,紧闭着纹丝不动,想到昨日的纷乱,想到正空置未定的皇位,虽众望所归,但夕颜心中一直都是比旁人清楚的,那皇位三王爷是不会要的,正如天下的父母心一样,他一切的心血,都是为了公孙熠,待儿子安稳,便可释然离去,因在这世上,吴兰慧与公孙熠是他最觉得最为亏欠的两个人,如今都已经还清,他了无遗憾了。
注视许久,夕颜朝身后的丫头轻声问:“他今日都没有来吗?”
青儿明白她是指小王爷,因所众人心知肚明,小王爷每日无论再忙,都会在那二楼雅阁的窗前朝这院子静望一会儿,而乔夕颜却从不去提他,今日听她开口想问,也是一惊,如实回道:“怕是皇城中诸事牵绊,还未脱开身过来呢。乔小姐若是找小王爷有事,青儿去吩咐伙计一声,待他来了,就同您禀报。”
“不用了,他若再来,必会自己寻到这院子来的。”夕颜轻置一句,便在花坛旁边行边赏起来。
走到一处隔断墙前,望着那拱形门内的摆设,夕颜好奇问道:“这里面是何处?”
青儿笑应道:“小姐从不在院中多走动,这里面是一处泉眼的所在,兰芷茶楼中大多冲茶的水源,都是由此取得,这泉眼早在建这座茶楼前便有了,且十分有名,三王爷当年正是看中了这天然泉眼得天独厚的位置,才将茶楼建在此处。”
“哦?”夕颜愧疚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