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暗无天日的深宫之中,并不是你处处退却便能够躲得开,他公孙熠如今能护你,待到你年老色衰,又仍对他冷言冷语,就是再痴情的男儿,也终难以坚持,他如今是皇上,天下最美最温柔的女子皆会投入他的臂弯,而你,只能一日日在深宫中老去,直至被他遗忘,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你不是个志在千里渴望有生之年看遍大江南北的豪情女子吗?怎肯屈就于那多年如一日的凤凰城中?”哈川合虽只是在池林城中才认识的乔夕颜,却也是因她与其他柔弱女子的这一点不同而喜欢她的,可如今,只能声声不解她为何将锋芒渐渐隐藏。
夕颜听了他的话也是愣了许久,才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倘若正是如你所说,我余下在宫中的日子想来也会好受些,至少不必日日面对他的殷勤而满心愧疚,如果他寻到了真爱,我也是会替他万分高兴的。”
“既然是这样,那你到底为了什么要入住到那凤凰城中去?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哈川合有些急了,他知道依她的性格,若并不非因为喜欢公孙熠,是定不会自己往那深渊中跳的。
见青儿端着茶进来,夕颜想叫他冷静片刻,便也未再多言,只道:“尝尝这兰芷茶楼的茶水吧!同枫山中溪水冲泡的相比,是另一番风味。”
哈川合如今怎有心去品茶,只急急饮了一口,重拾起方才的话:“大少奶奶!我知道,你心中定是埋着诸多的迫不得已,你且说给我听,若是能够帮到你,你便不用再牺牲掉自己如今的大好青春和余下的幸福。”
那一声熟悉的“大少奶奶”让夕颜不禁想到了在池林城与枫山中的那些时日。虽经了许多的挫折,但也是有许多美好回忆的。脑中想着过去之事,轻声应道:“正是因这沉甸甸的‘萧家大少奶奶’几个字,即使如今它不再属于我的,可许下的承诺,还是要一一兑现的,这是一份责任,不仅为了死去的子逸,也为了我自己的良心。”
“我就知道!”哈川合哗然而起,手中的杯子被重重放在了桌上。道:“公孙熠用萧家来威胁你。”
夕颜并不急于解释,只轻笑着摇了摇头,要知道。哈川合毕竟是草原汉子,性子太直,这其中的许多事情,即使同他说了,他也并不一定能够理解自己的苦心。因此倒不如不说。
哈川合见她如此冷静,便也怀疑起自己的猜测来。
“若你真是忧心我余下在宫中的处境,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便好,若是去同皇上质问,反会叫他下不来台。若惹他恼了,认为是我教唆你那样做的,怕是你回到乌兰国去。他会冷落了我,那我在宫中的日子,才怕是真正步履维艰起来。”夕颜说得险些笑了起来,因这听似有理,却只是想压一压哈川合急躁性子的话。却被他听得极为认真。
哈川合定望向她:“好!我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相信以你的聪慧,是能够在宫中立足的,但若真是有那样艰难的一日,你便吹寂鹰送你的玉箫,我自会想办法带你出宫。”
为了子嫣的孩子,夕颜已经决心即使在宫中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会强忍下去,因此自己明白,是不会有那样一日的,但哈川合如此恳切,夕颜也不想驳他情意,便点头笑道:“你的话我记下了。”
哈川合却转而一笑,道:“险些忘了,这次来北苑国,我还身负国主交代的任务,而这任务多多少少与你有关。”
“与我有何关联?”夕颜疑惑,自己同乌兰国国主从未有过交集,他交代下来的任务怎会与自己有关?
哈川合笑道:“也不算是完全与你有关,但既然他公孙熠对你的真情天地可鉴,那我便可以借此来考验考验他。”
望着他得意的笑容,夕颜有些不安起来,连忙说道:“什么考验,我只想安然度日,你切不要乱来。”
“我不同你讲是何事,你便大可置身事外。放心好了,到时候你自然而然会知道的。”哈川合望了望小厅外的天,正有淡淡的一抹余晖,像极了太阳的轻薄裙带。
夕颜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雪早已停了,天际竟在这午后渐渐蒙上一层晕红,日已西倾,却是阳光能穿透清晨时分云层中沉重的积雪,逼迫地那阴霾渐渐散去,终是在人们仰望的脸颊边印上一层霞色,风雪之后的晴空,才最美得动人心魄。如果所有事情都能够像那散去的乌云般落定,生活总如此时暖暖的斜阳一般该多好。可惜,那只是如果。
“我明日就走了,你定要记着今日我同你说过的话,玉箫,你可妥当收着?”哈川合侧过脸来望向她。
夕颜痴痴望着天边的目光未动,只是点头应道:“十分妥当。”而她心中也是清楚的,当初自己是裴申引他出来的当夜便离开了萧府,她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包括所有子逸留给她的。
“今晚公孙熠招我们入宫,你好生歇着,恐怕萧家的事情一了解,你便也该入宫了。”哈川合的语气竟比夕颜此时的心还凄凉。
乔夕颜勉强挤出笑来,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再也见不着了,你回去后记得替我带话给落葵。”思及与落葵的点点滴滴,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说我时常惦记着她,她过得幸福,我才能够安心。”话到此处,竟有泪水险些掉落下来,却被生生忍了回去。
哈川合也霎时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才开了口:“他过得很好,你不用牵挂,照顾好你自己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