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生气,我越是难过。
原来之前答应教我做的花旗参乌鸡汤,是因为要送给祝锦筠。所以,他才会把自己精心研究了两年的食材秘方告诉了我。不是因为说过的喜欢我,信任我,而是因为祝锦筠。
他的那只手掌从我的头顶落了下来,像是撒下的一张天罗地网,看的我眼花缭乱。曾经那双温柔捧起我脸颊的手,那双刻满温暖纹络的手,那双重新认识而握在一起的手……现在却又凶神恶煞,充满愤怒的劈头盖脸砸来。
“住手。”
是我摔得晕头转向了吗?怎么听到了山药的声音?渐渐睁开双眼的我仰起头来看着他,现在的山药不是个可爱的小正太,而是个伟岸身躯的影子晃在我的头顶上。身后面跟着的是来不及劝阻的张伯山。
“拿开你的脏手,”山药瞠着大眼一掌摆开李南楷,“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山药为我挺身而出,那股英雄气概却让我有些凄凉。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失去理智的李南楷,一丝一毫都认错了他。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心,一会儿可以说喜欢,一会儿又可以发怒到这种地步。凄凉的心寒,寒冷的让我无地自容。那种蔑视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剑射进我的胸膛,渐渐发软的双肩再也支撑不起我硕大的头颅。
“你告诉我,为什么这样,你为什么不肯信任我?”
不知不觉间,眼泪就吧嗒吧嗒顺着眼角留了出来,滑过了脸颊,躺进了脖颈。
质问着他,那个让我的心从天堂跌到地狱的人。
“好好……好……如果那个人不是你,这样算我不对,如果真的是你……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
“你在说什么?”山药一把揪住了李南楷的衣领,这一刻的他再也不像是一个小弟弟,而是个大孩子,为我撑起了保护伞,“我不管那么多,反正现在你找柏子仁的麻烦,就惹怒了我,我现在就不会放过你。”
“大家就不会冷静一点吗?在事情还没有得到确认之前,我们不要妄下定断。现在不是应该去锦筠的房间看看她吗?你们在这里吵什么?”
大家长张伯山终于说了一句中肯的话,我听的心窝子里暖暖的。只是他的话音刚落,李南楷就推搡开山药的手掌,立刻奔赴到了庭院里。赶巧的大夫也跨门进来,穿着一身算卦的长袍,藏青色的暗花,衬托着大夫的稳重。
他焦急的步伐前进着,前行的步子拍打在地面上,轻盈矫健。救人如救火,现在不应该是想李南楷的事情,而是祝锦筠,祝锦筠是最重要的。
“山药扶我起身。”我信任的搭上一只手,山药很是配合的伸手借助了我,“我要去看看祝锦筠,她不能出事。”
山药的手紧紧的攥住了我,好似给我传递着力量一般。起码我的身子里充满了热血的流淌,往往一个人的第一感觉是最重要的,就像是李南楷给我的印象就是个骗子,而他的本质就是个地地道道的骗子。
于是,李南楷在我的心目中,又降落到了骗子这个称呼。
随着大家转移的脚步,我也快步加急走着。那一刻在心目中想的只是祝锦筠,山药还在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害怕我恍惚的神情能突然间倒在地上。
待见到祝锦筠的时候,她只是侧躺在粉色纱帐的床上,眉头紧皱,额角全是豆大的汗珠,那种钻心的疼痛从她的心中迸发出来,看的我也于心不忍。
女神永远都是女神,就在自己身体难受的时刻都不忘记关注自己的形象。就连那种痛都能描绘的如此含蓄和美丽。我的心被揪的紧紧的,只怪自己干等着眼睛什么忙也帮不上罢了。
来回的踱着步子,犹豫屋内的人太多,我凑不上脑袋。只好听着山药在跟我讲解大夫怎么开始诊脉了,怎么开始看病了。别的东西都是听进去,没有往心里记,只有那几句话充盈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李南楷给大夫搬来了凳子,准备给祝锦筠诊脉。”
“大夫的神情有些不好,李南楷去问祝锦筠的病情如何了。”
“李南楷帮忙给祝锦筠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想必是太痛苦了。”
“李南楷……”
骗子,骗子,骗子。为什么想要摆脱骗子的声音竟然会这么难,为什么我的人生,我的周围处处都是李南楷这三个字。无以控制的我偷偷窝在角落里落泪,我终于敢于承认自己了。我是个没有品位的人,没有丰满的身段,没有姣好的面容,比不上祝锦筠的半点儿好,连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可笑,我竟然还自作多情的以为骗子他……
我不是很厌恶骗子喜欢我吗?为什么真的知道真相以后,我的泪水流淌的这么快?
“子仁,子仁。”山药轻轻的推搡着我的肩膀,窝在角落的我哭的已经成了泪人儿,沉重的抬不起头来。
“子仁……柏子仁。”他还是不断的推搡着我的肩膀,一个劲儿的喊叫着我的名字。
我沉默不语,也不敢抬起头来,因为不想让山药看到现在哭泣的我,是多么的掉价。
“既然你不想抬起头来,只管听着我说就行。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了一切打算,大不了自己再被膳祖开除一次,离开烹香园。带着你回到小边城,继续烤着我们的臭豆腐,帮着师父晒豆腐,烤豆干。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辜负了师父的希望嘛!大不了被她臭骂一顿……只要日子过得踏实,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