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苏匡誉是不是也喜欢仪锦楼的瑶姬呢?”她托腮轻笑。
两人对视了半晌,足将对方眼里的浮光掠影全都看透了,才都猛地笑出声来。
只听匡誉道:“世间唯’情义’二字最是难得,”
“男女之间,谁说相交相投便要结姻缘。”瑶姬接口道。
“然也,你我相交如是,舍情还有义,”
“不如结为君子交,从此即便山高水长,有我知你,有你知我,岂不快哉!”
匡誉见她直直对了他的心意,暗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朗声大笑一声,道:“好气魄,那你我便三击掌为盟,如何?”
“好。”
说着,二人站起身来,各伸出右掌,相击而笑。
“我匡誉今日与你盟约,必荣辱相知。”
“啪!”又是一掌,脆如击石。
“我夭华今日与你订誓,必贵贱不移。”
瑶姬说着,举手邀出了第三掌,她的胳臂正向前伸去,眼看三掌将成,不料匡誉却眸光一闪,猛地垂下了手。
瑶姬一掌落空,抬头见他正看着自己,不解其意,道:“怎么,姑苏匡誉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反悔了?”
匡誉摇摇头,微蹙了双眉,随即浅笑道:“如今局势不稳,如果日后你我无奈兵刃相见,我必退避三舍,让你三次,算是成全今日这三击掌的君子之谊。”
瑶姬听了他的话,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即便是汴梁沦陷,她也只能是挟了延桐与金银珠宝速速南逃,又怎会耍刀使剑地与他兵刃相见?不禁笑道:“你可真是多虑了。”
匡誉也不多解释,抬起了右手,道:“来,第三掌。”
瑶姬举了左掌迎去,只听“啪!”的一声,二人相对,双手合十。
匡誉看了看她的左手,点头道:“合十为礼,敬你我情谊。”
瑶姬闻言,暗叹这匡誉果真不俗,竟这般知心。她正欲张口回语,衔香却跑了进来,福了福身,眉开眼笑道:“小姐,再过三个时辰就开宴了,现下该是沐浴妆扮的时候了。”
匡誉一听,却比她更乐,道:“快去吧,你我的赌局,今晚便要见分晓了。”
瑶姬正说到兴头上,瞥了衔香一眼,心怪她总不知道看人眼色,可那丫头并没一点自觉,还自顾着傻乐。瑶姬这才悻悻然地出了玉碎轩,脚刚跨出门,却又收了回来,转身对匡誉道:“今晚我若是不如意,咱们喝酒如何?”
匡誉手扶着门框,摆弄着短笛,一口答应下来,笑道:“好!不过,你定会如意的。”
瑶姬只当他这是寻常祝福,便带着衔香,三两步回了一之阁,一路上衔香直问她方才和匡誉聊了什么,竟这样开心。
瑶姬早就察觉到了她对匡誉的那一点心思,头也不回地道:“你这小蹄子,我让你来服侍匡公子,你倒是尽心得很,就差没像采青那样半夜摸进人家房里去了!”
衔香被她这么一说,却不知她是如何轻易就猜中了自己的心意,想到采青已经被罚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哪天是个头,心中不免害怕起来,喏喏道:“若、若是遥公子和匡公子两个,小姐都喜欢,那奴婢自然是不能与小姐抢的。”
瑶姬听罢,终于停下了脚步,看衔香一脸的惧意和三分的不甘心,想这丫头平素老实,便放软了语气,道:“现在江南太平了下来,我估摸着匡公子不日便要走了,只是怕你心里不舍,做出什么傻事罢了。他虽只是一介布衣画师,但人品俱佳,又见多识广,若真有心收你,倒也是件美事。”
“小、小姐当、当真如此想?”衔香闻言,心中仿佛放下了一个千斤顶般松了一口气,竟激动得有些结巴起来。
“嗯。”瑶姬点了点头,便抬脚进了一之阁的院门,却见院门上新贴了对联:“扫净庭阶迎客驾,携来笙管接鸳舆”,不知是谁的手笔,看着倒也雅趣。
这时潋秋娘也在前院,手里拿着另两幅对联,正与延桐商量着什么。
“呦,潋妈妈怎么有空来?”瑶姬笑容如蜜地迎了上去。
“诶,我的小祖宗,你可回来了!我就是再忙也得来看看你,今晚可一点都马虎不得,咱们仪锦楼下半年的吃穿补助可就全仗着你了。”自从瑶姬答应今晚的收入与潋秋娘分成,她也算是尽了人力和心力的,不然哪轮得到她这么散漫。
“瑶姬我呀,一定打扮得艳惊四座,争取把潋妈妈养老的银钱也都赚够了!”
潋秋娘听了,自然是受用得紧,笑道:“哎呦,你这张小嘴啊,几时在客人面前也能这么甜就好啦。”说罢又叫衔香和延桐双双展了手中的两幅对联给瑶姬看,“方才相府的张公子与咱们桑老板都给你送了对联来,这前后脚的,我也认不得几个字,便来找你看看,挑着哪副喜欢的,就贴在你房门上吧。”
“哦?那院门上的那副,又是谁送的?”
“还不是朱公子,一大早就巴巴地让小厮送了来,说今晚一定到!”潋秋娘喜滋滋地说道。
瑶姬听是朱襄,知道事情正顺着自己的预想发展,满意地笑了笑,也不说话。外人看着,还当她是害羞。
瑶姬这才去看对联,只见衔香手里的一副,上联写道:“青梅酒熟凭君醉。”再看下联却是:“红烛春浓任卿欢。”她略微皱眉,心想自己这里虽是勾栏院,但好歹她也没挂牌卖身,必是张逸凡那厮写了这种轻佻淫|艳的句子来。
再看延桐手里的一副,笔墨fēng_li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