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皇城已经戒严,你是跑不掉的!”夜景天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已是浪花千重。他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手心里全是冷汗。此刻,他真的怕,怕闵扶桑在垂死挣扎之际,真的会对清心下毒手——
“那又怎样?有她在本王手里,你们又能奈我何?”闵扶桑慢慢坐直身子,狠狠地看着夜景天道:“少哆嗦!赶紧找车来,否则,我会震断她的心脉,到时候,便是神仙也救不了。”
“你敢!”夜景天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握剑的手蓦地一紧,脚步一抬,就要冲上去宰了这个被权利蒙了心的小人,但眼前的形势却提醒他不得不冷静下来:为了清心的安全,自己必须要克制,克制!
“她好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虎毒还不食子呢,难道你为了自己的野心,竟然连畜牲都不如?”终究还是没能克制住言语的冲动,义愤填膺地喷了闵扶桑一下。
“不错!本王就是这样一个人,那又怎样?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在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有可能成为本王走向成功的垫脚石,包括这个孽障。”闵扶桑显然被畜牲两个字激怒了,嘴角抽搐了几下,手掌忽然一用力,清心疼得呻吟一声,嘴唇一黑,手腕迅速肿胀了起来——
“不要!——来人,快去弄辆马车来!”夜景天吼了一声。他脸色惨白,看到清心命悬一线,浑身竟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整个心都被似被揪成了一团。
原来,爱一个人可以这样入心入骨。以为淡化了的一份情愫,在经过时间的沉淀后,不仅没有淡化,反而更加清晰浓烈了,只需一眼,便让他又毫无防备地沉沦了下去。只是,这美丽的女子却已是天边的云霞,永远也不会属于他了!自从再次相见,他便明白,他于她,不过是红尘中一个平常的过路者,她不会为他驻足,更不会为他守候!爱,从来都是一支单曲,只有自己在拨弄琴弦,然而,这支单曲却又那么令他欲罢不能,几欲发狂!如果不是拿了俸禄,不是受了锦蓝枫的恩惠,他就是拼了一死,也要夺回这个女子,然后归隐山林,过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
但是,身为皇家的锦衣卫,他却有了许多的顾虑。毕竟,锦蓝枫救了梅兰国,也救了自己,于国于私,他也不能夺人所爱。而且,当初为了让清心好好活着,自己已经被迫退出了这爱情的江湖,从此,花前月下,只能是别人的风景——
如果此生不再相见,或许,自己会让那份情愫慢慢沉入心底,永远不去触动它,但老天偏偏要捉弄他,又将她送到自己的眼前,让他的心一次又一次的掀起滔天巨浪——
“清心,别怕,马车就到了!”他颤抖地说完这句,手腕一抖,悄悄从袖腕中弹出一把小刀,然后对准闵扶桑的心口,准备掷出——
一阵冷风骤然拂了过来,温润的空气迅速冷了下去,周围的梧桐树叶簌簌掉落,季节仿佛一下子转到了冬天,冷得彻骨,就连那枚细细的弯月也似被一层寒霜覆盖着。
就在夜景天愣神的当口,一个白衣男子已经穿越火把和人群,来到他的上空,华丽的袍袖轻轻一拂,那蓬凌霄花连根拔起被拂到了一边,接着修长的手指连连弹出,两道白光同时击中闵扶桑的手和脑门心。
还在做白日梦的闵扶桑哪里知道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当下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本能地捂住胸口,重重地闷哼一声后轰然倒地,那脑门心的一线血柱喷起一米多高。三千繁华过后,一个谋虑深远的狡兔,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
与此同时,白衣男子已掠到清心身边,将近乎昏迷的她紧紧抱在怀里,然后,足下一提,蜻蜓点水般掠到院子里,白衣冉冉,如一帧空灵的水墨画,缓缓站定。
整套动作优美,干净,看得夜景天等人目瞪口呆。半晌,夜景天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不由五味杂陈地舒了一口气。上去看了看闵扶桑,确信他已死去,手一挥,令众人将其抬了出去。
“多谢谷主再次救场。”礼节性地拢袖对锦蓝枫揖了揖,眼睛似有似无地扫过他怀里的水清心,一抹极淡的苦笑漫过眼脸。关键时刻,又是他帮了自己,自己再无任何理由去奢望那份愈走愈飘渺的情感了!也罢,也罢,自己与清心,从此再不相见罢!
他沉缓地往后一退,又朝锦蓝枫拱了拱手,跳上属下牵过来的马,一抖缰绳,头也不回地带着闵扶桑的尸体回皇宫去了。
见夜景天走后,锦蓝枫的唇边缓缓绽出一抹讥笑。锦蓝枫的心思,他悉数掠入眼底。以他原来的个性,早用追魂冷焰收拾了!只是,红尘万丈,杀了一个夜景天,还会有无数个黑景天,白景天,杀不胜杀!只要清心离开他的视线,他就会想到有多少男人在觊觎她的美色。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清心好好的保护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不让任何男人接近她!
他将清心随便抱进了一个房间,轻轻放在一张床上。亮了灯,坐在床沿上,将手放在被闵扶桑捏伤的手腕上,微闭眼睛。
须臾,一层极淡的白雾在清心的手腕上缓缓氤氲着,那肿胀的地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肿,散於,片刻后,便已恢复到之前的白皙粉嫩,并不留一丝痕迹。
清心长长的眼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锦蓝枫,眼睛里充满了欢欣,言语却充满内疚:“我错了!不该不听你的劝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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