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居然只问一个名字,一个岚最不想回答也最无法面对的问题。她只能敷衍的笑笑,假装从容的转身离开。
那一年她已经十九岁,十八岁开始她失去了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岚。
记忆的卷轴缓缓打开,岚不得不面对自己十八岁之前的人生。
最开始是家暴,父亲用手头所有可以利用的“凶器”对付自己和母亲。岚有记忆之后,母亲伤得最重的一次,在医院缝了六十多针,因为失血过多,连她的嘴唇都是灰白色的,她却不敢在医院耽搁时间,抱着年仅四岁的自己匆匆赶回六七里地之外的家里给父亲做晚饭,岚还记得她一边赶路一边哭泣,大滴大滴滚烫的泪水顺着自己的脸颊流进脖子里,迎着秋风,化作岚脖颈上嗖嗖的凉意……
后来岚慢慢长大,才知道母亲为何要这般受辱,只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儿。母亲也曾经怀过弟弟,那时父亲还不知道,一次剧烈的争吵之后,父亲抓起了马扎,横扫在母亲身上,她流了太多的血,后来岚才知道那血本应该是改变自己和母亲命运的东西。
岚不知道怎样才能保护母亲,她曾经尝试过,结果被父亲一脚从里屋踹进院子里……
那个夜晚,母亲头上包着一大圈纱布,滑稽的像个阿拉伯人,她将身上仅有的二十元钱塞进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手里,哽咽着说:“趁你爸喝醉睡了,你走吧!妈妈对不起你,再不走,早晚有一天咱娘俩都得让他打死……”
“妈妈,你跟我一起走吧?!”孩子恳求道。
“妈妈老了,也没什么奔头了,”母亲哭着摇了摇头,“好好活着,孩子,别记挂我,为你自己,好好活着!”
岚逃走了,离开这座困顿的城堡,投入了下一场厄运。
离开家乡,她在城市里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老板垂涎于她的美色,终于在一天夜里冲进了她的宿舍……当鲜血从自己身体里流淌出来的时候,岚几乎疯了,她想起了母亲和母亲体内那腔本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鲜血,她在慌乱中捡起了床头的烧火钳子,将老板生生打死了。
她那时已满十六岁,已经达到国家法定完全刑事责任年龄,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虽然她也是受害者,却只能从轻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她的年轻和美貌终究伤害了她自己,在监狱这个大染缸里,她学到了更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甚至还学会了偷盗、爆窃、投毒……
一个五毒俱全,样样精通的女人最终会怎样?
她不想在监狱浪费十年的青春,所以她决定越狱……最终没有成功,因为同监室的女人出卖了她……
这次刑期被成功的延长到十四年。岚不能饶恕她的室友,再次回到监狱,虽然她们已经被分隔了监区,岚却对自己发誓决不能放过她。等待了半年之后,终于在一个清明节,教导员宣布会带领改造比较彻底的劳教人员去英雄山参加扫墓仪式。
那段时间岚表现的尤为积极,她的清澈笑容迷惑了教导员,当她终于成功的混入扫墓队伍之后,她的反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