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这样想我的么。”他声音极轻极柔只觉得像是被针刺到指间那般微微的犯痛,沉默了,只因为无话可说——
与皇帝道过了吉祥话,便是歌舞不停,从白日高升到黄昏月上,只与景故渊无言的坐着一语不发,烛光透过色彩斑斓的琉璃折射出了五光十色,丝竹之声不绝,她却是无心再赏析舞池里宫女曼妙的舞姿。
只觉得这是她过的最糟糕的年了。
景麒并不与他们坐,而是慧妃在照顾,说是景麒难得进宫要抽机会亲近。景故渊点头同意,估摸是觉得他们吵了架,孩子敏感察觉了也不好。
景故渊主动夹了菜放进她的碗中,平静的劝了一句,“你一整天都没怎么进食。”他未必是没有火气的,声音听着轻细却是不如以往温柔细腻,令她明白了他也有他生气的方式,只是他选择将七情六欲排在了孩子与她的健康之后。
她不搭理,不想动筷子,她已经是气饱了,不必再吃那些多余的东西去令她的胃更难受。
景承勤拿着酒杯,过来拜年,与景故渊相互说了些吉利的话,看到伊寒江一脸不悦,道,“嫂子这是怎么了,今日才是新年第一日呢,就板着个脸了,意头不好,今日要多笑,今年一整年才会笑口常开。”
伊寒江冷声道,“一个人总要开心才笑,我现在不开心难道还要强颜欢笑么。”
景承勤碰了钉子,转脸看景故渊也不像往常好言好语的去哄,反倒是难得一见赌气的干坐。他讶异,“我还真没见过七哥你这样,都说夫妻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七哥你从来是温润如玉,以前我在捣蛋,你也都让着我,嫂子现在可是怀着孩子呢。”
景故渊淡淡的道,“你若是如此与自己过不去,我也没办法。”
她忽的站起身,声响颇大,虽然被丝竹声稍稍盖过,但还是惊动了邻座的女眷,看着她粗鲁的举止带了几分轻蔑。
景承勤担忧的看着她,“嫂子,你要去哪?”
她故意看着景故渊道,“只是不想坐在这里让人嫌而已。”
只听到身后景承勤问,“七哥你不去追么。”她已经是故意慢了脚步了,却是等来景故渊无动于衷,也不会上来追她,他这是真要与她过不去了是吧。
皱着眉头走出了殿外,偌大的皇宫自然不是能随意乱走的,她不会乱闯,若是还如从前身子轻盈,倒也不介意乘着夜风在皇宫的屋檐上散步,只是现在——她抚了抚肚子,孩子好似也晓得她心里不快,踢了一下当作安慰。母子连心,她为了孩子也算是自觉的收敛了许多任性妄为。
自言自语道,“你爹惹我生气了,也不会追出来哄我。你若是孝顺,等你出世可要和我站在同一道,不给他好脸色看。”
她慢慢的走,雪后月色清冷树影婆娑倒映在地,她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步子,然后是一道拉长的影子毫不掩饰的渐行渐近。
她转身,想看是谁这般明目张胆的跟着她,就见孔濂溪鬓上的金步摇微微晃动,一脸精致的妆容,掩盖了当日清纯无知已是成熟世故取而代之,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俨然是衬得起天家二字的贵妇了。
孔濂溪声音清楚而让她生疏,仿若也是染了月辉的清冷笑道,“寒江,近来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