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赌气道,“有你在这里为我把守,我担心什么。你不许跟来,他若问你我去哪了,你就和他说他才是这府里名正言顺的主子,我也不敢鸠占鹊巢,让他不必去书房了,我把他的房间还给他。”她把布的四角扎好背到肩上,在房中扫了一眼,把梳妆台上一对面人,捏的是她自己的那个拿走,只留景故渊的那个孤孤单单留在原处……
她走在空荡的大街上,身旁的屋舍映照出暖暖的灯火像是夏日里朦胧而梦幻的荧光,耳边传来一阵阵发自内心的欢笑,寻常百姓吃的也就是粗米糟糠,但一家和乐平安也足够笑口常开了。
她闻到淡淡的饭香又是感觉到饥肠辘辘,考虑是随意找个酒馆吃了饭再去孔家,还是再忍一小会饿到了孔家再吃。但只怕老头子问起她离家的原因真会一直絮叨,到时她吃龙肉都没味道。
她摸出了银子,往前头街角的酒馆去。
一顶轿子却是停在了她前边拦下了她的路,陆庭淞掀起了帘子走出来,身上带了淡淡的酒气才从同僚的酒宴中抽身。他看着她一身外出的装扮又是提着包袱,“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大街上晃荡。”
她冷淡的说,“与你无关吧。”
陆庭淞也冷淡的回,“你喊我爷爷一声陆爷爷,也算是我妹妹。何况你爹走时也托我们陆家照顾你们姐弟。我也并非有意管你,只当出于承诺和道义。”
“不必了,我有自保的能力。”
她绕过轿子要走,寂静中却是有沉稳的步子在跟着她。她回头,陆庭淞舍弃了轿子,负手而立,酒馆大门处挂了灯笼照明。即便是站在光明处都感觉萦绕他身上的是股冷峻的拒人千里,与景故渊给人如沐春风的温暖温柔的拒绝人去探究内心,有相似的地方也有不相似的地方。
他们两个和苏婉容是青梅竹马,她想她明白为何景故渊能接受陆庭淞做知己。即便甚少往来了,但性情相似多少会有种惺惺相惜。
她进店里头点了菜,小酒馆的厨子手艺没有王府的厨子好,但她也只能将就,甚至她能预期与景故渊赌气住在孔家的日子,也别指望能吃到色香味美的酒菜。
酒馆里没什么客人,陆庭淞选了她斜对角的位置坐下。只点了一壶酒,一碟炒花生。
她夹起一块排骨,“陆爷爷身子还好吧?”
他简短回道。“还算健朗。”
店小二忍不住看他们一眼,纳闷他们认识为何分开来坐。
“你没必要跟着我,我是喊陆爷爷一声爷爷,但对你,连点头之交都够不上。”他们也就曾经因为孔濂溪私下说过几回话。但话语里都是旁敲侧击的试探居多。
陆庭淞慢悠悠说道,“你自己一个人出来,故渊定是不知道吧。他那个人心思太过细腻,就算知道你懂武,还是会忍不住操心不愿你们母子碰到一点危险。你们吵架了?”
若不是他的语气波澜不兴,她会怀疑他在刺探她的私事好借着她和景故渊吵架。来回击曾经她对他与孔濂溪的婚事的不看好。她吃菜不作答,却是听到一丝轻笑,扭头果然见他嘴角勾起。她不悦道,“你笑什么。”
“我与故渊自从玩在一块,他从来没对人生气过。”
她吐出骨头,放下筷子,“你是说对着我。连佛都会有火是么。”
他径自倒酒,直挺的鼻子、不带情绪的眼眸让他侧脸看起来也如他现在做的位置只有一小块地方能找到烛光。显得略微阴暗。“他自小克制得太好,遇到你不知道是他幸事还是劫难。”
她反问,“那你的劫难呢?不是孔濂溪,是景屏影么?”
他淡然道,“我与她没有关系,在这里这样的话是不能乱说的,会毁了姑娘家的清誉。”
她好奇道,“景故渊与你是一块长大,那一回孔濂溪不见,他身子带伤还是撑着想要助你一臂之力。但我倒反感觉你有意疏远他,他几次落难你也冷眼旁观。”
陆庭淞笑道,“你是为他心疼,还是为他在抱不平?”他索性拿了酒壶酒杯,坐到她的对面,“我与他是朋友,但这样的关系又有些玄乎。”
他饮了口酒道,不慌不忙道,“故渊这个人,待人处事都是完美无缺,若不是第一次见他,他坐在轮椅上,我当真以为这个人不是凡尘的人。我爷爷从小对我期待甚高,为了这样的期待,我要求任何都要做到最好,却还是有种比不过他的感觉。陆家的子孙日后要走的路早就是铺好的,其中包括我入朝后要面对的人际关系,与皇子皇女打好关系对我的前程有益无害。我与婉容接近他的目的,其实是一样的。”
景故渊也与她说过自己晓得苏婉容接近他的目的不单纯,那时听觉得他傻气,连她这个没有朋友的人都明白,要伪装浑然不知那是有违交心的坦白和真诚。也不过是彼此骗彼此。
可现在再听,又觉得有些隐隐的心疼,心疼这个气得她离家出走还是不由自主会为他在心里留下一片柔软之地的男人。
这么一想,她连自己的气都生了起来,拿起筷子去挑剔那些菜,“你把这样的实话告诉我,就不怕我原封不动告诉回给他么。”
陆庭淞道,“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他接受我和婉容不过是因为他太寂寞,慢慢的他便知道那样的寂寞是必须的。不论是我们和他,还是他和我们,彼此都有意疏远了。你与他朝夕相对,怎么可能不察觉,他若是有心维系,又怎么可能自从濂溪那次后就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