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这是洞房那夜你说的,有人把瀑布比作银河,虽然没有木筏但如此携手走着,算不算是实现了?”
他笑道,“谁又能如诗中描述的一般乘着神仙做的木筏渡过银河,到底是美好的祈愿只求和心上人过得如神仙眷侣一样的生活。所以这般已算了,好像与你一块,没什么是做不到的。”
她骄傲的翘起鼻子,反应稚气还真不像是做娘的人。她拉着他四处玩赏,最后来到一座孤坟前。她对景故渊道,“这是我外婆的坟,拜祭过她,我重要的家人你就都见过了。你曾问我外公的背景,我与你说不晓得从何说起,干脆我想到什么就告诉你什么好了。”
景故渊点头,都道见字如见人,碑上一笔一划都苍劲有力没入石中三分,唯独收笔处却是稍稍凌乱,那一钩略长,仿若带了无穷无尽的哀思舍不得就此断去,却也依然是要断的。
伊寒江道,“你别看我外公那般乖戾,但论起深情,你爹是不及我外公万一的。不论你爹在你娘生前多么宠爱她,你娘死后他依旧有第二个第三个妃子,可我外公却只有我外婆一个妻子,把坟起在这样近的地方,只是为了能日日来看她,而女人求的也不过是情有独钟独一无二这八个字。”
景故渊并不打断她,只静静的听。
“我外婆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她出身高贵,却是爱混迹江湖做起经商的商人。我们南蛮不比你们那,在我们这女子若是想嫁人,不必经过什么媒妁之言,可以自己给自己招亲。南蛮是重武轻文,女子大多是比武的方式。”
景故渊笑道,“你若也用比武招亲,我怕娶不到你了。”
她笑着继续道,“我外婆偏偏标新立异,她认为脑子比拳脚功夫更重要,所以她用了她最拿手的算数来招亲。”
景故渊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她挑眉问,“你听过九宫格么?”
景故渊点头,他博览群书倒是看过记载,“相传源起于河图洛书,上古伏羲氏时河中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伏羲因而衍生八卦。大禹时,又是出现神龟背驮洛书献给大禹,大禹才能治水成功。”
“附上了这些神话听着神秘,其实也就是个游戏。”她拿了一根树枝,蹲下在泥土上画了九个格子,她考他道,“把一到九不能重复的填进格子里,使得横竖相加都是十五,你能做到么?”
书读的好,可不表示脑子也灵活算数会好。
她看到景故渊低头看着那九个格子凝思了片刻,然后从容不迫的从地上捡了碎小的石头,毫不犹豫的蹲下在第一行放下四九二,第二行放下三五七,第三行则放八一六,他抬起头就算是自信,看着也是谦和的神情,不会和她那样自满得咄咄逼人硬要分出高低。
他笑问,“对么?”
她只是扫一眼,就知道那答案与她曾经算出来的是一样的。随即讶异,“你学过算数?”
景故渊道,“我虽然信任总管,但也不能总把府里堆积如山的账目扔给他看,自己也总要学些。每一年的田租,钱银进账最终还是要我过目。”
她支着下巴,不禁为自己有个聪明的丈夫骄傲,他只是想了一会,便轻易的得出了答案,她玩笑道,“你若是早生几十年,或许我外公就不能那样容易抱得美人归了。”
他温文一笑,“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是一大憾事,所幸你我不需要为此抱憾终身。”
她看着墓碑道,“我一直不信鬼神,但或许可以试想是冥冥中外婆为我挑了你做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