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故渊心里是着急着回皇都的,毕竟他来时还是湖色春光,转眼却也已是芳菲歇去到了晚夏,只是南蛮四季并不分明,看着四周才会是夏木阳阴宛如时间并没有流逝太快。 景故渊见到伊世丑恨对景昂这样疼爱,便又是在山上多待了三日才提及离开的事。
伊世丑自然不舍得,偏下山的条件是他亲口所开,他再不讲信用对伊寒江却是说到做到的。伊寒江笑道,“人说祸害遗千年,外公你就算要活到两百岁都不成问题,不过是等个八年,何况以后年年我也会带昂儿回来看你。”
伊世丑被她逗笑,山中的时间静寂悠长,从前是有了寒江和北望他们陪着才觉得有意思些,终究他这个大魔头并不如想象中适应孤寂,八年,是呢,他只要再等八年,“下一回上山时再多带一个女儿吧。”
孔伯彦也笑道,“是啊,再多生几个多多益善。”
伊水柔低头微笑,“你当故渊是寒江和北望脸皮那般厚么。”朝着景故渊看去,果真见他笑得尴尬,这虽然也是他心中所愿,但当着人前说始终是不好意思。他抱着儿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
伊世丑又是看了一眼,挥手让他们下山。伊寒江心知他心里未必有动作那般爽快,景故渊在她耳边道,“明年今日我们再上山来就好了。”
伊寒江含笑点头,边刮着儿子的脸蛋边下山。
赶了将近一个月的路才回到皇都。双脚踩上湛王府门前的青石路,看着又高又宽的朱红大门。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感触才具体的有了自己真是离开了很久的真实感,只因那高出围墙许多的树木,叶子褪了夏季那种生气的油绿有渐黄的迹象。
正遇到总管吩咐府里的小厮出门来擦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小厮见到景故渊和伊寒江,便是兴高采烈喊道,“王爷回来了。”
没过一会。颜闯和总管他们冲了出来,见到景故渊是完完整整面色红润身上没缺一处,便是行了礼。伊寒江眼尖的瞥见了蕊儿的身子,躲在门后只敢探出半个身子偷瞧。
景昂踢着小腿,腿脖子上的铃铛叮叮叮叮的响,颜闯严肃的脸难得是露出笑容,真心的为景故渊升了辈分做了爹而欢喜,只是可能因为多年嘴角都没扯动了,笑起来有些奇怪。
总管已经是先道喜,“恭喜王爷王妃喜得贵子。”一领了头。后边的下人也跟着嘴甜的道喜。
景故渊笑道,“还在外头呢,进去再说吧。”他把儿子轻柔的放进伊寒江怀里。柔声道,“我听到儿子说想娘亲抱他了。”
伊寒江直接赏一个白眼,儿子连爹娘都还不会喊,除非他们父子心中有感应,否则要说出这样完整清晰的句子。至少要再等一年。无非是记得她说过不许蕊儿在她面前出现,他怕她动手,才以儿子做借口。
颜闯上前一步,以谦卑的姿态对她保证,“王妃请放心,我已经是在外头找了屋子。会让她尽快搬走的。”
她不语,若说如过去一般气得见面想把蕊儿弄死倒也不至于,时间是一盆冷水拖着拖着怒火极容易被浇熄。只是她又不愿意这般容易去原谅一个人,抱着儿子进门与蕊儿檫身而过时只当完全没见到这个人。
喂饱了孩子,房中的摆设不变,唯独多了一张景致的小床,景故渊笑道。“我临走时吩咐总管订制的,心里许诺从南蛮回来时定是要带着你们母子。只是这张小床比不得山上外公送给昂儿的那张好。”
伊寒江道,“不会啊。”她把孩子放进那小床里,就见孩子吃饱后精神很好,他已经是学会了如何翻身,小屁股一抬手脚一块使力便是换了方向,只看着爹娘一边留着口水一边呵呵笑,“终究是给他睡的,只要他喜欢不论是狗窝还是龙床都一样好。”
何况这张小床也并不差,里头垫满了柔软的木棉又是用缎子盖了一层,这开始转凉的时候睡是最柔软舒服了。
景故渊微笑,“既然已经回到皇都,理应立马去给父皇请安。换过衣裳就进宫吧。”
“你还真是什么都万分小心礼数做足。算了,反正好久没见景麒,请安后顺道把他带回来吧。”
见他爹终归是麻烦的事,她虽然不喜欢把自己弄得妖妖艳艳,还是要在头上插戴几支发簪来凸显面见天子的郑重其事。只当给景故渊面子吧,他对她的家人一如对她的好爱屋及乌,她自然也该平等的对待他爹,毕竟也是她相公珍视的亲人。
即便那皇帝老儿有时候满口规矩多得对她指手画脚评头论足的要求实在让她心烦,那是做皇帝的无上特权,能将他的嫌弃当着你的面骂出来。而他管辖的百姓,若是以嫁鸡随鸡来说,她如今也算是这皇帝的子民,而她这个子民对他爹再不满意,也只能骂在心里。
她撇撇嘴,换上庄重而得体的衣饰,回到湛王府还没休息够半个时辰,又是赶着进宫了。
宫中的景致不论春夏秋冬看着都各有韵味,花匠又是会根据花季来栽种鲜花,看着便是一年都花开无败落,但却是更替了花的品种,旧的离去新的来。连这薄凉的交替都如以往。
四处的高墙把人围得严实,当真是有子万事足吧,只觉得身边的景故渊抱着孩子步伐比从前与她经过这条常常的巷子时都要轻快,许是他注意只落在孩子身上,初为人父的欢喜还没有退去,像是一坛酒只把他整个人泡在里头,心情是醉的,甜的。
皇帝听得景故渊回来是大喜,他们进到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