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树木叶子已是由淡绿过渡成了浅黄,偶有几片火红似火掺在其中格外醒目,都道秋意寂寥,皆是感伤又一年的春华当真是远去。景故渊却无伤秋消沉之意,只因伊寒江又是有孕。
对景昂的降生愉悦之情还未退,又要再次迎接第二个孩子,连伊北望都不禁道她上一辈子或许真是母猪才会这般好生养,当真是三年抱两。等九个月后伊寒江生下第二胎,景昂便和他弟弟或者妹妹相隔一年几个月的,正好赶得及一块长大。
皇帝的赏赐已是陈词滥调不必再说,她想这皇帝对她最为满意的便是她是他那么多媳妇里最能生孩子的,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话便能晓得,在这些迂腐的男人眼里,生孩子来传宗接代也是一项了不得能媲美百行以孝为先的美谈的大事。
伊北望逮着机会便是戏谑他们伊家的吐纳呼吸心法不但能让咸鱼翻身,还能让人龙精虎猛,生孩子是有心有力,许还能生到八十。景故渊往往总是笑的不好意思。
而景乔似乎也来的更勤了,都是来看景昂的,一来总是待上好几个时辰才走。她的个性洒脱不拘小节,伊寒江倒也愿和她聊上几句。这一日景故渊去了书房考景麒课业进展。
景乔又是送来了小孩子的玩艺,便是由伊寒江先招呼着。玉露端上美味的点心,伊寒江忍住作呕挥手让她走远。
景乔帮她顺了顺后背道,“我记得你怀着昂儿时可是胃口很好的,我还羡慕你怎么吃都不胖,怎么这一次却是调转过来了。”
伊寒江咽下嘴里的那股酸,“怕是这回肚子里头的这个是个不安分的,想到要吃好几个月的苦,我就想去掐景故渊。既是送了一个乖巧的孩子,就该再接再厉再送一个听话的来。”
“我可不觉得该怪故渊,孩子不是像爹就是像娘,又是在你肚子里,他可做不了主。”她淡淡一笑,如秋意倦怠萎靡笑也是失落的,“何况你是不晓得你这种苦是让多少女人羡慕,许多女人想吃这种苦头都吃不到。”
“你是想要孩子是吧,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景乔把手收了回来,藏在宽大的衣袖里。伊寒江又道,“……你若信不过我的医术就罢了吧。”
景乔笑道,“谁敢不信你这女华佗的医术呢。就是太信了。人生里有些槛是老天设的,有的则是自己给自己设的,过不去就是过不去。前路茫茫而后路已是不堪回首,或者停在原处就是最好的。”
“我从没像现在这般觉得你和景故渊果真是姐弟,总爱语带玄机说些不清不楚的话。”景乔看着是这样喜欢孩子。多年来膝下空虚按照是常人,早就遍寻名医,甚至胆大到什么偏方都敢试,而她却是拒绝了一个有希望能做娘的机会。
景乔苦笑,“我和七弟不同,他心里仍有净土。对自己的生活失望过伤心过却也是仍然抱着希望。与你成亲也可说是先苦后甜吧,而先苦后甜那无疑是幸运的,最不幸的是先甜后苦。总是反复拿现在的苦来比照过去的甜,算不算是折磨?”
景乔像是自言自语,至少伊寒江晓得这话绝不是问她,毕竟就算真问了,一头雾水她也不会答。这人也是有故事的。真是勾引起她的好奇,偏知情的人都只字不提。
“你是说你如今过得苦么?”锦衣玉食。即便是苦也会是心里头的吧,“心里若是不舒坦为七情所伤也是会伤身子的,不妨多做能让自己喜欢的事,听说你们这边暮鼓晨钟也能让人心境平和。”
景乔扭头冷着声音问,“漫天神佛早就将我给遗弃,我若说我恨佛你信么?”她还是这般的年轻,却是在脸上涂抹了厚重的脂粉,就算窗口的阳光打进来扑到她面上,也照不出血色。许是这般便能遮住许多东西,不过是求一个外强的躯壳包裹住细腻软弱便好。
伊寒江抿着唇笑,“难怪你我还能聊得上几句,倒是同道中人。”
一年只有一回秋狩,如此又是不能去了,白白辜负了她的等待,脑中马上驰骋弯弓射箭的构图只如落地的镜子一般碎裂,即便那画面要重组也只能再拖一年。
但她突然又感觉这样的拖延是漫漫无期的,只要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就会占据掉她所有自由的时间,当初怀景昂所要受的约束,今年又是要重来一遍,一年只有十二个月,她却是有十个月要身不由己,从前哪里这样过,孩子没有长大她却是要像老太婆叹一身的儿女债了么。
她对景故渊道,“生完这一胎至少要等上两三年我才愿意再生。”要控制自己何时再有孕对会医术的她来讲并不难。
景故渊倒是爽快的点头,宝贝的把她抱在膝上,笑盈盈道,“李三那里是不能去了,我写信让颜闯走一趟,顺道把贺礼带去。”
反正已经是有过一次经验,倒也能为这一次做个参考,看看怎么打发掉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度日如年的十个月。
十六那日正好是秋猎的日子,景故渊请示过皇帝免了伴驾出行。夜里刮起冷风,搂着枕边人窝在棉被里倒是刚刚好的温暖。只是心里不晓得为何突然的烦躁,怎么睡也睡不着。
她道,“给我唱个小曲吧,或者说个故事。”好过她这样烦躁的去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入睡。
景故渊笑,“我也只知道梁山伯祝英台那种凄美的故事,而你喜欢听的那种妖魔神怪,我知道的还未必有你知道的多。说故事我不在行,唱曲嗓音也不好,你若是真想听,我去拿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