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妃道,“你为了故渊倒是设想周到。当初会撮合你们,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源自私心,异族蛮荒地方的女子,即便爷爷是礼部尚书却也不过是没有实权的迂腐老臣。想着你嫁给故渊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的好处。”
慧妃的心思她倒也猜到了七八分,“那后来怎么又会顺着皇上怂恿故渊纳妾呢?你不会不晓得皇上看上的人选定然都是出自权贵之家,这不就是和你本意相违背了么。”
“你出身卑贱却是太难应付,权贵之家的女子养在深闺不谙世事一如胡玉蝶反倒比较容易控制。老实说我若是一开始就晓得你的本事,当初定会站在皇后那极力反对你与故渊成婚。”
“慧妃实在是看得起我,我嫁给故渊住在宫外,你在后宫称霸,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不是很好么。”偏偏她非要与她过不去,与自己过不去。
慧妃轻启朱唇,“我没想过皇上最后会对你另眼相看,他本是厌恶你的出身一直觉得你配不上故渊。以你的性子定然会不断的冲撞皇上,让故渊焦头烂额的为你收拾烂摊子。也不晓得是不是故渊的母妃在天之灵的保佑,还是我千算万算始终算漏了人会变这一步棋。”
有许多的事她晓得慧妃牵扯其中,不论是源于好奇的本能,还是因为她不喜自己懵懵懂懂被人玩弄掌中,她想追查清楚,可惜手里实质的证据根本没有,全部只能凭空猜测。
若是之前贸然问起慧妃或许她会推脱得干净,但若此时问起有些真相能得来不费功夫也不得而知。
“故渊的母妃是你害死的么?当初她得皇上万千宠爱必定是挡了不少人的路。”
这般突然的提及故渊的母亲,慧妃沉吟片刻,没有憎恨然而也没有她曾经说过的那般姐妹情深重提故人的潸然泪下,不过是就这么淹没在红墙绿瓦里的花瓣。而她即将也要成为另外一片,经历了一场繁华后尘归尘土归土。
“她是挡了不少人的路,但那些人里不包括我。我早就知道情情爱爱并不牢靠,只有权势分位才能让人立于不败。我与皇后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几度想对皇上死心却是心不由己,而我却是懂得投其所好,皇上喜欢的我必然也会喜欢,哪怕我打心里从来也没真的把故渊的母妃当作姐妹,但毫无疑问她却是一株好依偎的大树,她圣宠不衰我与她关系最好。一年里自然也会得皇上不少的眷顾。她是得宠却也是众矢之的,有她锋芒外露其他人也不会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到我的身上,她对我这般的有用。”慧妃只反问。“你若是我你会下手么?”
“故渊说他母妃是因为有孕时受了惊吓难产而死。我可不信宫中真有鬼神横行。若不是慧妃娘娘下的手,你又怎么会想到让人半夜里来吓唬我故技重施?”
那面具,那猫叫,别告诉她不过是种种的巧合窜和成另一个巧合,必然是蓄谋已久。准备才会那样的充分。
她兀自轻笑,“与其说我是故技重施,不如说我是效仿当年某人杀人不见血的手段。还记得故渊的母妃还在生时,有一回我去她寝殿里探望她,那时她已经是有了七个月的身孕,我站在帘子外头。听到皇上一时高兴,竟脱口而出有改立皇后的打算。你说的不错,她是挡了不少人的路才由此横祸。”
这话是不言而喻的把矛头指向了皇后。而这事的零星片段她倒也从皇上那里听到过,若是皇帝改立皇后的意思不小心的泄露出去一丁半点,皇后动杀机倒也能说得过去。
“慧妃才说那是一棵好乘凉的大树砍了实在是可惜,凭娘娘的聪慧难道不能预见有人会下手加害么,就没想过要假以援手或是提醒半句?”
“若是现在的慧妃要保住一个人又有多难。然而当时我在后宫里也不过是皇上疼宠故渊母妃时一个连带着鸡犬升天无权无势的妃嫔。而我的孩子他还不懂得自保。”提及孩子时她的语气倒是有一丝的放柔放缓。“我私下就提醒过出入要小心偏她福薄命短又怪得了谁。”
伊寒江不禁想道,“慧妃这般坦然相告。是不是因为和皇后结下宿怨,又晓得自己没有报仇的机会了,想要借故渊和寒江的手给娘娘出口气。”基本上慧妃和她是同一类人,即便是死也不会让怨恨的人在阳间好过,想想要她编排出一个合情合理的故事借刀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慧妃冷笑,“我的确是想要你们给我报仇,我与她斗了几十年,最后也是因为她落得要饮毒酒自尽的下场,我憎恨她巴不得她也一块死了,又有什么不对。”
伊寒江吃惊道,“言下之意是皇后娘娘将你的事告知皇上的?”
皇后若是一早就晓得内情定然不会隐忍到今时今日,这慧妃娘娘做事小心,上一回她能跟伊北望撞见这个秘密,除了一点机缘巧合的成分,还有景蝉敬坏事的缘故在里头。
但慧妃既然在那次已经成功将他安抚,秘密应该又变回被遮得严实的秘密才对,她忽的想到那封信,想着皇后是从哪里知晓的。
“我既是注定难逃一死,便问张敬是谁人害我到如斯田地,且把账记下,日后阎王殿再算。他平日受我不少打赏,虽无力帮我转圜,但这点要求还是能满足的。”慧妃咬牙道,“她以为我死了她就能高枕无忧了么。若不是因为我苦无证据,临死也要揭穿她。害死故渊的母妃在皇上心里想来比妃嫔不安本分的罪名还要重上千倍,只怕把她五马分尸都不能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