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将要消退之时,我觉得身上的不适少了些,可眼前的景致瞧着还是虚幻同真实的叠影,模模糊糊。我抬眼想瞧瞧那画面之上可还有商珞,墨?却过来将我扶起些,有意无意的拦住了我的目光,“这丹药吃下之后需得休息片刻,雪影幻光月月都有的看,你不必强撑的,回房吧?”
我脚下有些发软,站起来便有些摇晃,第三幅图画恰好凝成,显出一派雪白明丽之景。我见着景致熟悉,歪了头想从被墨?遮挡的空隙看看那幻光,手抓着柱子不愿离去。
这回显的是过去之景。
每次我的生辰过后,商珞都会抽出些空闲来应了我的念想,陪我四处游历。那回去昆仑山,乃是因为我许久没有见过下雪了,突发奇想想去看看雪。商珞给我严严实实的裹了不少衣服,才准许我去玩会雪。但他自己却没多添两件衣,仅加了件素色的披风,是我在昆仑山下的城镇中给他挑的,同我的是一个色系,我甚喜欢。
我衣裳穿得太多,行动不便跑着便有些累,见商珞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走着想着等等他,随意的往树上一靠,没想满树的积雪顿时倾泻下来,将我盖了个满怀。
原本外头正下着雪,商珞出门的时候替我将连着披风的帽子戴好了,可我走路的时候时时回头瞧他,帽子的边缘总挡我的视线,我觉得麻烦便不再戴了。这满枝的雪落下,没有帽子挡着直直灌进我的领子里,冷得我一阵牙齿发颤。忙从雪堆里爬出来,商珞正巧走到我面前,顿下。我仰望他一眼,讪笑两声乖乖的拉起帽子戴上。
商珞倒没责怪我,只是问我衣服可有打湿了。我羞愧,抖了抖身上的雪,站起来道没有。但貌似领子里进了些雪,融化之后衣领的确有些湿了。
昆仑山上生长了些灵草,我一路走记下了些方位,决定待得回来的时候在过来采回去。山上风大有加上雪一直未停,我起初兴致勃勃没觉得冷,现下缓过来些后,衣领的湿润被冷风一吹便极其的冷了。
我走在商珞的身侧,裹着披风抖了抖,瞄他一眼,“商珞,我冷,衣领好像湿了。”
商珞脚步顿了顿,偏头瞧我,我低下头,想起今晨他说了叫我多带几件衣服,我嫌提着东西麻烦扯着他就出了门。商珞说的果真都是金玉良言啊……我悔不当初。
“过来。”抬首时,商珞朝我伸了手,笑容含着些许无奈,“不然哄你喝药又该是件麻烦事了。”
我靠近些,同他一起裹在披风里头,手自然而然的抱上他的手臂,嘿嘿笑着,“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
我瞧见的便是最后同商珞一齐裹着披风,走在漫漫雪地之中的景致。明朗天光之下,他垂目看我时的温柔,此时此刻叫我看着觉着心中温暖之外竟是狠狠一疼,全为那当局者的迷。
我挣了墨?扶着我的手,低声道,“师尊,我还想看会。”想看看彼时的我,错过了多少风景。
墨?松了手,由我坐下不再劝我。斟一杯酒时,酒水落在杯中有轻微的声响,配着雪声和得正好。我想着还要跟他说看见的幻光,扶着额慢慢道,“这回我看见的也是一般景致,我在人间的千年就是这么过下来的,不过今日才知晓,原来那便是圆满。”
墨?抿了口酒,没做应答。
即便醉了,我也知晓商珞的事无论对谁都不能说。忽然觉得自己多言,墨?若是问我为何,我便无法回答了,但他没有,我松了口气。
之后是怎么睡着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记得我一个人在酒意迷蒙之下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絮絮的说了不少话。虽然清晰的明白我并没有说关于商珞一丝一毫的事,可就凭我对着墨?倒苦水这件事,也够我无言了。
醒来的时候,我抱着台阶边的柱子半倚着,靠外的一边手臂上积了些雪,却并不觉得冷。台阶上倒了两三个酒壶,酒杯则埋在了雪中,我心中赞一声师尊好酒量,略略帮着收拾了一下,便回了屋。
之后的两日无事,我计划好好修炼两日,便在药房里配了些药掺进弦月吃来消遣的仙草里头,叫它安分些。由于上回水息帝君来时的那场玉寒池水之战,我欠了它个不小的人情,思忖着一起要还了,下药的时候就下重了些。弦月躺在院中足足两日有气无力,不得动弹,甚至于见我走过连朝我龇牙的气力都没了。
墨?乃是一介叫人寒心的主人,一回我从半瘫痪的弦月院落走过之时,正见墨?在里头,吓了一跳。还讶异的在想,他今天本和在水息帝君一起,怎么跑来弦月院中了。
弦月模样虚弱,怎么看都像是被人下了药的形容,而这院中有这个动机给它下药且能对它下药的的人就只有我一个。我正想着开溜,墨?却只是在弦月面前顿了顿脚步,没点具体反应就走了,留弦月在那幽怨低唔。
我趁墨?走之后,停在院口看了许久的风才走上前在弦月面前摆上些没加药的仙草,小人得志后精神倍爽,扬着坏笑,“唔……你也瞧见了,师尊他没打算怪我。一报还一报,弦月,是你整我在先。”许是说的话不招其待见了些,弦月无力的哼了一声,“呃,我心胸本就不甚宽广,你腹诽我也是没用的。”我将仙草递到它嘴边,好心解释道,“安心,这个没有加药。我明日我还得带上你去参加沫凉的婚礼的,总不能叫你一点自保能力都没,那个三殿下估计还惦记着你。”
两日之后沫凉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