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婉低下头退开些给夕梧让出门,端出谦恭的客套行礼道,“恭迎茶师姐,夕梧殿下。t”止了礼,“这都是我职责所在,茶师姐言重了。”
我渐渐收了笑。我先前心情大好,有些忘了在仙界,不是哪个人都意愿同你说说笑笑的。我一时放得开了,却不得时时如此,南婉始终保持一份基本的礼仪,就像寻常时的我一般。我自己尚做不到,便不能要求别人。
夕梧没理会我愈发明显的暗示,带着我径直走进了屋子,将我安置在床上。
我的衣裳本是被血水浸红了的,但后来在雾阎自个养伤的时候实在受不了那感觉,就施了个净化的术,将血渍都清除了个干净。不然自西海水宫晃一圈,必然要吸引不少惊恐的眼光。夕梧自然的落座在我的床头,“手给我。”
我给自己移了移枕头,让自己躺得舒适些。听他突然这样说时,手还举着搁在枕头上,语调略略上扬的“啊?”了一声。
适时南婉自外厅端了被茶水走进来,脚上一顿,不再往里走了。
“你脚上,身上的伤不疼么?难道还打算拖到自己愈合?”夕梧理所当然的抓过了我的手,末了见我一脸无奈的表情,想了一会,安慰道,“安心吧,不会疼的。”
我只觉我嘴角有微微的抽搐一下,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反抗的话。
我暂居在西海水宫的这方院落,这居室虽然称不得就是我的闺房,但此刻我真真切切的躺在床上。夕梧同我非亲非故,坐在我的床头将我的手拉上一拉,以俗世眼光来看,委实有些过了。我倒是不怎么计较这些,可南婉就站在他身后,实打实的瞧了个仔细。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瞧我,但终归还是得在仙界存活一段不是,这个时候声誉就颇为重要了。
我想我的清誉自被他救后就毁的差不多了。所谓凡事都有代价,指的就是这类罢。他若早说要治疗,我定当会老老实实的坐在外厅的。
小鬼也试过同夕梧此刻一样的治愈之术,事实上这也并非什么治愈之术,不过以外来的仙力为媒,辅佐催促我体内仙灵对身体各伤处的治愈再生。依原理来说仅是个较为低阶的法术,时间耗得较多,一点一滴滋养的。但也正因这样才对身体没有丝毫的损伤。较强力的治疗仙术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敝处,那些个积累在体内却不会显现出来,待得再要调理的时候才真正费事了。
小鬼的仙力输入犹如一缕发丝般的柔绵,起的作用微乎其微。但夕梧的气泽却很是磅礴,通过我俩交握的手掌源源不断的输进来,将我的仙灵层层包裹着,以可见的速度一丝一缕的融进我的仙灵。仅仅一刻钟,仙灵的色泽就不似起先的黯淡了。
这样的治疗对他而言的负担倒是挺大的,一来要控制束缚着仙力,不叫它伤着了我;一方仙力的消耗也颇大,他的仙力也就变作了我纯粹的补品了。他如此牺牲,我也不好在一旁闲着,运转着仙诀催促仙灵治愈伤口。
耳边传来合上门的声音,南婉果真搁下茶盏后就走了。
我睁了眼自窗口看一眼南婉离去的背影,夕梧的声音不高不低,“别分心。”
映衬着他这一句柔声的提点,我瞧着窗外,忽然间有些晃神,脑海中淡然浮现一道雪白清冷的身影。
南婉走的时候留下一段交代,“茶师姐在水宫领域内出了事,便是我们水宫的过失。万师兄,慕师兄连同沫凉殿下当日就进了雾阎,没能寻着你却激来了三位妖王。两方交战,妖王落了下乘,依着地势遁了。沫凉殿下担心妖王会拿师姐你泄愤,一连几日都没有出过雾阎。万师兄今日回来也是将沫凉殿下的婚事全权交给九殿下代管,毕竟婚事不能搁下。沐师兄还在散修之城巩固修为,万师兄担忧他忧心你误了进阶的好时机,故而没将这事告知沐师兄。至于师尊,他前两日回陌?山了。”
被困雾阎时,我想过我能生还的几率不过万分之二,之一是我自个攀上深渊,之二是在仙界对我唯一称得上有几分责任的师尊,墨?。我希望他能来救我。
之后我手上脚上筋骨寸断,小鬼伏在我的身上,暖暖小小的,明明害怕得紧却装作一副不晓境况的冷漠。自那时我就知道我无论再怎么乐观,绝境就是绝境,由不得我拒绝。我仅想,墨?他如果能有那么一丝的闲工夫……我从未待人真正恭敬,发自内心尊重过一个人。他若来救我,在仙界的这剩下的时光中,我必然会真心实意的当个好徒弟,万事将他摆作第一。
我也知晓自己可笑,在他未来救我之前就将之后的感恩想好。然而现下我好好的躺在西海水宫之中,看着自己残损的身子一点点的好起来,才有些了悟。我开出的那些感恩,不过是在安慰失了希望的自己,我心中明白所谓万分之一的几率也是奢想罢了。
我亲眼见过慕止向他低头求助,他没甚犹豫的就拒绝了。此事虽关乎我的性命,但仙界之大,仙者鬼魅无数,需得他救助的人又何其的多。这就像人会仰望月亮,但月亮却不见得会兼顾所有人一般。我是他徒弟,这类的名义关系能否牵绊到他,却不是我能揣度的了。
现在的情形很显然,他没来寻过我。
我深吸口气,凝了凝神,散去脑海中的幻影,心中却也随着空落了一片。
第二日清晨,我收了仙诀睁开眼,夕梧正趴在床沿上睡得安稳。昨日他给我输了不少仙力,近乎是一次性将我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