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一惊,手中紧握的缰绳甚至都来不及松开,慌乱中,只见一道身影从身后跃起,朝她飞扑过来。
她被人裹住的同时也重重倒在地上,下一瞬,伴随着巨响和马鸣,是天旋地转的滚动。
一会儿是黑漆漆的地面,一会儿是星光斑驳的夜空,快速地在眼前交替,惊魂未定中,她发现,自己被商慕炎紧紧护在怀里,就算在不断滚下有着荆棘和石子的山坡,她也没有太过强烈的疼痛。
一直到两人滚下山坡,商慕炎的背重重撞上坡下的一棵树,身体的滚动才终于停了下来。
天地瞬间归于一片沉寂棼。
连马儿的声音都没有了。
苏月苍白着脸看向面前的男人,男人也同时看向她。
一时间,四目相撞规。
她背对着月光,而他迎着月光,借着婆娑光影,她清楚地看到了男人深瞳里自己的样子。
发髻已经散开、蓬乱不堪,脸上满是泥土灰尘。
怔了怔,她就视线从他的瞳上移开,看向他的脸。
此时他的脸色比刚才打马而来时更要煞白几分,而他却只是紧紧抿着薄唇,定定地盯着她。
苏月最怕他这个样子,一句话不说,没有一丝表情。
本能地,她伸手想要将他推开,也不知是她用力太大,还是什么缘故,怎么她的双掌刚攘上他的胸口,他蓦地眉心一皱,苍白的唇角竟然逸出一抹血红。
她一惊,连忙松了手,他却顺势裹了她,带着她一起坐起身,而他自己则是靠在树干上,微微喘息。
这样,两人就变成了面对而坐。
苏月怔怔看着他,脑中纷乱,连想问一句,你受伤了吗?都觉得是如此艰难。
对面的男人闭了闭眼,似是轻轻调整了一下气息,再睁开,乌黑的瞳里依旧深沉似海,他垂下眸子,缓缓伸手探进袖中,像是想要掏出什么东西,结果,却发现没有,他微微倾身,直接攥了自己的衣袖,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泥土灰尘。
苏月一怔,不意他会如此,想来,方才,他是想掏绢子吧。
本能地,她想避开,可是身子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商慕炎,放了我吧!"
她突然开口说了两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男人的手微微一顿,只片刻,却又继续擦了起来,只是,落在她脸上的力度就慢慢变得有些重了起来。
泥土的细沙摩擦在面皮上,即使是人皮面具,却依旧磕得脸上很不舒服,她眉心轻轻一蹙,歪头别过脸,他的手臂没了支撑就无声地垂落了下来。
她斜睨着他。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薄薄的唇边紧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泛着粼光的眸子里波涛暗涌。
他终于有表情了。
她知道,新顺之钢铁世纪38549那是心中狂怒却隐忍到极致的表情。
她以为,他又会像曾经的无数次一样,要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出乎意料的,没有。
他只是将身子再次靠向身后的大树,双目阖了阖,苏月注意到,他的脸色似乎比方才更加苍白。
她很确定,他受了很重的内伤。
谁伤了他?
微微怔忡,心也没来由地被揪起,她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说过,你会等我。"
这是今夜这个男人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微微一怔,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夜她似乎是说过,当时怎么说来着,她好像说,她要他心里只有她一人,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要小宇平安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问他能不能做到?他说能,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而已,然后,她就说,那好,那她就在南轩等他,等他做到这一些。
当时,她也就那么一说,因为她知道他肯定做不到,她不过是想让他走,让他放手而已,没想到他却上了心。
真上了心吗?
没有!
垂眸默了默,她抬起头,"你也说过,做到我要求的那些,再来接我。"
结果,今日一早,他不是还是进了宫,还直接要人要到了南轩帝后那里。
其实,她早就知道他会这样,不然,也不会有今日和莫霜、冷黛妩的那一场戏。
只是没想到,如此滴水不漏的计划,终究是被他瞧出了端倪。
她动身那么久,他被牵绊那么久,最终还能追上她。
见他依旧阖着眸子,她又补充了一句,"食言的又不是我一人。"
"食言?"男人徐徐睁眼,唇角轻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如若我不食言,岂不是错过了你和南轩为我精心准备的那场大戏。"
苏月面色一滞,男人的话却还在继续。
"如此处心积虑!又是易容,又是刺杀,又是威胁,又是天朗山,又是大火,又是死囚,苏月,你不累吗?你不累,我却累了。"
他虚弱地靠在树干上,再次轻轻阖上眼睛。
苏月眸色一痛,抿唇想了想,"既然累,何不放手?那样对你对我都好!"
商慕炎的面色越发没有血色,似乎身体真的已经透支到了极致,但是,听到她的话语,他还是缓缓睁开了眼,清冷的眸光静静扬落在她的脸上。
"苏月,我一直不知道,我到底是有多不堪,让你会如此这般?不惜做出七星连珠,不惜做出大火假死,就只为了告诉我你不在这个时空,你已经死了?"
苏月心头一撞,为那不堪二字。
她摇头,"没有谁不堪,只是我们回不去!商慕炎,你为何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