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女子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艰难地说完。
商慕毅哭笑不得,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一个什么话都讲得出口的女人,不久前,他甚至还怀疑她是细作。
如此藏掖不住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细作?
细作会在生死面前,宁愿自己死,也要让他生吗?
“我疼......你不走......陪......着我......不行吗?”女子虚弱地看着他。
商慕毅心口一窒,几时听到这个女人说过这样的话语?他只觉得气息骤沉,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上下不得,他蹙了眉心,哑声道:“好,不走!”“姑娘,不要再说话了!虽然伤口不致命,但你身子本来就虚,你再如此,老夫也怕回天乏术!”
商慕毅抿唇,就站在边上握着她的手,陪着她。
因为背上的伤最严重,也最致命,所以,最先处理那里的伤口,女子是趴着姿势,大夫轻轻剪开她背上的衣袍,给她上药。
多年以后,商慕毅还清楚地记得这一刻的情景。
女子趴在床榻上,一侧的脸颊贴着软枕,只露出半边脸,青丝垂在一边,她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只有大夫上药粉和包扎时偶尔碰到伤口,她的秀眉会微微蹙一下,大多时间,她都是很安静地看着他,那样子,那样子,让商慕毅一颗心都颤了。
处理完背上的伤,就是处理胳膊和小腿上的,等所有的伤口处理完,已是到四更的光景。
大夫说刚刚包扎完,不适宜动来动去,否则怕引出再出血,所以,要求暂住在医馆里修养几日。
大夫和伙计们都回房去睡了,商慕毅就坐在女子的床边陪着她。
许是跑了一夜的路,讲了一夜的故事太累了,又许是原本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突然得到了放松,结果,女子没有睡过去,商慕毅却是坐在床边,靠在床头上睡着了。
女子缓缓坐起身,看着熟睡中的男人,男人双目轻阖,眼脸处有着淡淡的青灰之色,看来,真是累坏了。
忽然,她又想起一件事来。
如今她行动不便,也不知道小雪哪里去了。
轻轻靠在男人的胸口,她眉心微拢,缓缓阖上眼睛。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是被什么东西蹭醒的?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小雪不知何时找到了医馆,此时正窝在她的床头边轻轻蹭着她的脑袋。
心中一喜,她的睡意顿时去了一大半,缓缓起身坐起,发现正好,边上的男人还没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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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商慕毅醒来的时候,女子还在熟睡,他跟大夫交代了几句,就先回了客栈,因为有些善后的工作要做,后院平白无故出现两具尸体不仅会给大家带来恐慌,也可能会引来官府中人,另外,马车里的兵器也需要及时处理。
可是,让他震惊的是,他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里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没有尸体、没有马车、甚至连地上的血渍都被人处理掉了。
要不是在掌柜那里有登记过那一对夫妻的确来住过店,也的确不见了,商慕毅差点怀疑昨夜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没有过多逗留,既然人家不留下一丝蛛丝马迹,他便是等在那里也无益。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在医馆里度过,商慕毅一直陪着女子。
他去街上买她最想吃的东西,陪她在医馆的院子里晒太阳、散步,她的身子也恢复得挺快的。
再次策马上路是在十日之后,两人还是同骑一马,依旧是曾经的姿势。
但是,很奇怪,明明什么都没有变,人还是那人,马还是那马,却又好像是哪里变了,带着两个人的相处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譬如,曾经她将手臂环绕在他的腰上,他会觉得不舒服、不自在,如今,他不会。
再譬如,曾经他从不会去主动握或者碰她的手,如今,他会。
又譬如,曾经她靠在他的肩头叽叽喳喳,他只听着,基本不会给予回应,如今,他会。
还譬如,曾经两人在一起,基本上都是她随心所欲,而他一本正经,从来不会主动跟她聊什么、或者主动逗她,如今,他也会。
总之,变了,真的变了,这种变化,他感觉到了,她也感觉到了,只是两人默契地得都不说。
到达虞州是在三日之后,商慕毅根据商慕炎给的联系方式,联系到了当地的线人。
线人告诉了他那些招兵买马的人的驻点地址。
商慕毅将阿莲安排在客栈等他,他只身一人前往一探,阿莲不同意,非要跟他一起。
他拗不过她,只得将她带上。
只不过,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个驻点已经是人去楼空,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匹马,不过,有宽敞的士兵操练场,有很大的马厩,说明消息绝不是空穴来风,招兵买马确有此事。
只不过,他们紧急转移了。
看现场留下的痕迹,应该是不多久发生前的事,给人感觉好像是事先接到了消息,临时紧急转移,以致于那些厢房里很多的家具物件都来不及搬走。
商慕毅想,估计就是那夜客栈里的兵器事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吧。
心中有些懊恼,他一间一间厢房仔细查看,希望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看到一些可疑的小物件,他也顺便带走,他想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