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中,惊错的朱昔时微微地侧过脸,就赫然瞧见不远绕村而淌的溪涧边,一座翠竹搭建而成的水车如一颗祖母绿,镶嵌在银色清溪之上。
“盛大夫......你不会说我接下来的功课,就是去溪边踩水车吧?!”
瞧着那一丈多高的水车,朱昔时感觉自己像是和一位擎天巨人做出挑战,心里直七上八下的捣鼓着,再次向盛子骏确认到。
“要不然呢?!你少啰嗦,赶紧去。”口气极端顽劣地回了朱昔时一句,转而间又回头笑盈盈地招呼上田里的牛叔:“牛叔你先上来休息会儿,让这胖丫头帮你灌田去!”
老实巴交的牛叔,左看看殷勤的盛子骏,右瞧瞧呆愣的朱昔时,一时间夹在这尴尬气氛中还真是难受!庄稼汉子又没什么心眼,合计不出什么了两全其美的法子,只好一个劲地挠着脑勺子。
“盛大夫,你让朱姑娘个女人干这么重的粗活,不太好吧。”
“牛叔你就放一百二十颗心,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我又没逼着她干。你说是不是,朱姑娘?!”
一个脆弱的小心肝像浸在冰水里,哇凉哇凉的。对,一切都是她自愿的,是她朱昔时犯贱自讨苦吃!虽然想这样撒气的回话,可真正到了朱昔时开口时,说出的话却变了。
“牛叔你上去歇息吧,我这就帮你踩水车灌田去。”
“朱姑娘你大伤刚愈,会不会太勉强了?”
面对牛叔急急地一声关切,朱昔时笑得苦涩笑得无奈,又狠狠地剜了一旁得意洋洋的盛子骏一眼,大度地回上牛叔的话。
“不打紧的。”
话一落。朱昔时就转过身朝那溪边的水车走去,背后却窸窸窣窣地响起了盛子骏的偷笑声。气不打一处来的朱昔时猛然一回头,想瞧瞧他是个什么得意模样,可盛子骏立马若无其事地撇开了头,不和她朱昔时正面冲突,可却一直抿着满嘴笑意嘚瑟着。
“盛大夫,我总觉得这事不大妥当。朱姑娘毕竟是个女儿家。怎么好......”
“没事的牛叔,这也是为了她好。朱姑娘不是想瘦下来吗,自然是要吃些苦头的;您老放心。子骏心中有分寸的。”
见盛子骏说得自信满满的,牛叔也不便再多劝什么,毕竟是他们两人约定在先,他个外人有啥立场多管闲事呢?释然地一笑。牛叔便坐在田埂上清洗起自己满是泥的双腿。
脱了绣鞋高挽起裤脚,朱昔时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竹梯上了水车。感觉只要稍微用力过度,这竹梯就不堪负重被自己给压断,神色间显得格外谨慎。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顶端,双手一触到那根平衡木。朱昔时一颗扑通作响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些。等站稳了身子,朱昔时微微地低头朝下望了望,一颗心顿时又碎得七零八落!
吓破奶奶个熊。好高!!
倏然间周身不由自主地抖起来,朱昔时连忙收回目光。而双手扣着那平衡木更紧了,生怕一不留神就栽下去了。
“朱大嗓加油,朱大嗓加油!!”
田埂上悠哉的盛子骏,一直注视着朱昔时一步步登上水车,见她成功登顶,便口无遮拦地摇手呐喊起来。
“盛仔鸡别跟老娘乱吼乱叫!!你才是大嗓,你全家都是大嗓门!!”
哟呵,站那么高居然还有心思顶嘴,真够泼辣的!本就够无聊的盛子骏一下子就来劲了,“嗖”的一下挺直了腰板,抬起手就点杀迎战上朱昔时。
“真是站得高,人嚣张,还不承认你是大嗓门?!太阴山都快被你吓垮了。”
“盛仔鸡你个土鸡蛋,给我收声!我--恐--高~~~!!”一声委屈,顿时悠扬地在空旷的山野间拉开。
“哈哈哈哈,报应,报应,母猪要上树可惜高处不胜寒!今儿你不把牛叔的田给灌满水,休想下来!!”
只有声色上的恫吓盛子骏觉得似乎不够,急忙在田埂上溜转了一圈,正巧瞥见跟枯树枝,盛子骏便毫不犹豫地抄起来,威胁上朱昔时。
“朱大嗓你敢临阵脱逃,我非用树枝抽死你丫的!”
大概是兴奋过头,盛子骏完全没注意脚下虚实,转眼间整个人就跟个倒冬瓜般摔在了田埂上,顿时引得水车顶的朱昔时一阵开怀大笑。
“哇哈哈哈哈,现在谁摔了个狗啃泥?活该嘴贱天要罚,现世报!”
见盛子骏摔得狼狈,牛叔连忙放下手边旱烟跑过来扶他,关切地问到:“有没有摔着,盛大夫?!”
在人前丢了大脸的盛子骏,憋屈啊!倔强地拒绝了牛叔的好心搀扶,自个顽强地从田埂上爬起来,扬起树枝就警告到朱昔时。
“你丫的别下来,下来我非抽你不可!”
卷着小舌头呶呶嘴的朱昔时,眉飞色舞地在水车直扭着,脚下的水车也连带着踩动起来。
“你奈我何,不服气上来咬我啊,盛仔鸡。”
气氛虽然剑拔弩张的,可牛叔眼睛雪亮着,知道他们两人不过是嘴上斗斗气;相反,从他们的直白语气中不难看出,两人似乎关系越来越铁了。牛叔也不想过多掺合他们的口舌之争,笑眯眯地走到原先的位置,继续抽起自己的旱烟。
发动起来的水车,转轮上的一根根竹筒浸入溪中灌满了水,有序地将溪水引入渠道中,这欢腾的溪水便朝这四通八达的土沟渠中蔓延开。
浸过溪水的竹筒冰凉凉的,朱昔时每踩一次,身体就不由地哆嗦一次;而且平日里见其他人踩水车感觉都挺